一晃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饭馆发展成了一家著名的餐饮娱乐公司,在全国各地有分店以及加盟店近百家,员工近万名,固定资产过亿,年销售额过亿,品牌价值过亿。D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围着围裙在灶台边忙得满头大汗的小厨师了,他已是威风八面的董事长,有名的民营企业家,一个因为请有职业经理人每天只管叫司机用大奔送自己到想去的分店里看一下的大肚子老板。
如今的D,钱对他,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算个俅”。钱,他已经不在乎了,可是他也不知道了自己该在乎什么了。如今他可是出息大了。他是成功人士,是芸芸众生的佼佼者,是别人羡慕和吹捧的对象。他要想有多风光就可以有多风光,似乎已经是什么都不缺少了。但是总有那么些时候,他会感到惆怅,感到不满足,感到自己得到的比失去的更多。
而这个时候的L呢,夫贵妻荣,她似乎也跟着风光起来。一些犹记得当年的人都在羡慕、称赞她:“她可真的眼光呀!那个时候就看准D会发迹了,不然怎么会嫁给他。”并且,因为她和D是一路从贫贱走过来的,所以在某些人的眼还赢得了特别的尊重。只是岁月不饶人,任她年青时漂亮得全K厂的男人都想追,也一样有人老珠黄的时候。人到中年的L身子变得干瘪,脸色变得蜡黄,已经风骚不再了。但她还想扭着青春不放,常常在脸上扑上厚厚一层粉,结果却是惨不忍睹,往往让D联想到他饭馆卖的那种面上撒了一层盐的腌干萝卜。
于是有了钱有了闲的D有了在外面找女人的理由。也许如今的他根本就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需要理由吗?
尤其让人费解的是,曾经老实巴交、深爱着L的D,这么些年来都规规矩矩地过去了,可是他一旦开始在外面找起女人来,却显得要比任何人都放纵和狂热。某个喝醉了酒的夜晚在某家宾馆和一个波大屁股翘的按摩小姐春风一度过后,如食髓知味的D爱上了这一口。很快,他就这个女人打得火热起来,一周七天至少有五天要和她开房间,每次完事后不但大方付款还主动送衣服和项链。没过多久,觉得光是这个女人不过瘾了,他又开始频频出入各类风月场所起来。他出手阔绰,兴致勃勃,名堂也多,把以前做生意的那种拼命劲头都用到了这上头。并且,因为他不论肥瘦、高矮、大小通吃,也就是说一点不挑食,很快就在风月圈中混出了名头。圈内人士郑重其事,还送给了他一个封号,叫“通吃伯”。
虽然D这位伯伯的年龄是大了点,腰围也大了点,但兜里面有钱走到哪里都受欢迎,许多年轻的小MM都叫他哥哥。这让他很找到了一些年轻的感觉,也让他更加地乐此不疲。
男人经常早出晚归,甚至于夜不归宿,家里和酒楼里偶尔会有陌生女子打来电话,加上他发春似的整天打扮得花里胡哨,身上还常有一股奇怪的香水味,一度L也曾有所怀疑。作为女人,她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有一次,L洗衣服的时候突然在D的内衣上发现了一根女人的头发。这根头发很长,还是染过的,所以绝对不可能是她自己的。于是她的心一下子收紧了,像是遭到电击一般。然后她再也无力洗什么衣服,一个人脸色苍白地在客厅里坐了很久。D回家的时候,她拿着那根头发去质问他,显得是那样的生气。
“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天饭店里那么多人,一个染了头发掉到我的身上有什么稀奇的?”
D起先还慌张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回答得理直气壮。随后,他乘胜追击,还装腔作势地骂L是一个神精病,骂得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开心笑了起来。这个天生敏感的女人就这样轻易地被蒙蔽了过去。
然后还有一个晚上,D很晚才回家来,踉踉跄跄,一身酒气,刚闯进了客厅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起不来了。见状,女人难免生气却又心疼,捂住鼻子去扶他上chuang。却在帮他脱裤子的时候,她开眼界了,今天D竟然穿了一条女人的内裤,并且是那种颜色鲜艳、半透明、镶着丝蕾花边上面还有一个洞的那种。L没想到,想不到,把她惊异坏了。瞠目结舌了片刻,她的思维才开始活跃起来,不禁火冒三丈,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D的屁股上。
“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和哪个骚货鬼混去了?居然把这种内裤都穿回来了。”
D忙往胯下一看,果然是自己和刚才那个女人把裤衩子穿调了。一时他也想不起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酒醒了大半。他心里一阵慌,想抵赖,可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抵赖。然后,他仗着喝醉了酒就胡说八道起来:“人家就是有那么一点喜欢这种情趣内裤嘛,叫你买一条穿你又不肯,那我还不能买一条给自己穿?”
“你啥时候有叫过我买这种不要脸的东西穿了?”L很是诧异。
D无语,就干脆耍起了死皮。他装着因为喝多了酒难受,伸唤起来。不一会儿,他还真就睡着了。倒是L还在想D究竟有没有跟自己说过那些话,想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L还真的去XX店买回了一条情趣内裤来。和D穿的那条一模一样的,鲜艳颜色,半透明,有丝蕾花边,前面还有一个洞。晚上她洗了个干净澡,穿上了那条内裤就专心等D回来。等啊等,等到了十二点,终于等到D醉醺醺地回了来。L好不开心地迎了上去,裙子一撩:“老公,看这里,看这里……”D只瞟了一眼,随即一把将L推开,跑进卫生间里“哇哇”地狂吐起来。
可能D这回是真的喝多了。
直到这天,L去商场里买了东西。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外,她还特意给女儿和老公买了两套衣服。“秋天来了,天气变了,现在又不缺钱,也该给他们添些穿了。”L这样想着,倒是她为自己看上的那套秋装,因为觉得贵了点,流连忘返犹豫了半天都没舍得买。
然后坐公交车回家,一路上L靠着车窗,眼前不时浮现出D和女儿看见这些衣物时的高兴样子,温馨的感觉就像秋天的浓雾那样把她包围了起来。……
却在这时,L不经意地掉头间,窗外突然呈现的一幕把她惊呆了。她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当她认真地看了又看后,终于确信那个男人是自己的老公来。
在行人并不是太多的大街上,D正搂着一陌生女子在逛街。这个女子看上去和L女儿的年纪差不多,身材霸道又穿得跟什么都没穿似的,特别是胸口那两个波,大,并且是不一般的大,随着她的步子上下颇夸张地跳跃着,像是两个故意要引起他人注意的调皮蛋。她的两条胳膊缠住D的颈子,就像常春藤缠住一棵歪脖子树,丰满的身躯紧靠在D的身上,把个老头子压得走起路来两条腿都似在打闪闪。
顿时L全身的血直往头上冲,随着“嗡”的一声响,脑海里就变得一片空白起来。她手中拎的那些东西,一时不能拿捏住也滑落在了地上。然后直到公交车开出了两、三个站,她的意识才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我刚才怎么忘了下车,我应该去抓这对奸夫淫妇的现行才是啊!”她突然想到这个,就再也坐不住了,赶紧走到了车门边站住,然后狂燥地看着窗外,恨不得自己能够飞身下去。
当公交车进了站,她第一个跳了下去,赶紧就往刚才看见她老公的那条街跑去,买的那些东西也给忘记在了车上。她真的是被气糊涂了,要回到刚才的那条街打的不但要快许多而是最省力的选择,可是她没有这么做,甚至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她就这样一路狂奔过去,嘴里荷荷有声,双手化着利爪不停地在空中乱舞,心里就想着要如何把那个女人撕成碎片。
可是当L终于跑回到那条街时,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但心中的那团怒火让她产生了一种可怕的力量,让今天的她变得尤其的坚韧和强悍。她没有停下来喘息片刻,就满大街地寻找起来。她的眼睛瞪得那样大,既像两个鼓胀的球又像两个燃烧着的灯笼,在满大街跳跃似的运动着,任何细枝末节的东西都尽收眼底。
但是D和那个女人早已不知了踪影,L像掉了魂似的找遍了附近的几条街,一直到日落西山都没有找到,最后就不得不回家去了。一路上,她还在心里发狠:“没良心的东西!别以为现在没逮住你就没事了,等回家来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到家里,D还没有回来,女儿却在家里。L不想让即将发生的战争影响到这个还在念书的姑娘,强抑悲伤撒了一个谎,把她打发去了姥姥家暂住一晚。然后,L连晚饭也没有吃,就一直坐在客厅里面等着D的归来。
独坐在空荡荡的家里,这个被许多人形容为爱的港湾的地方,L的心里就更加地痛苦和慌乱起来。
她不免回忆起了过去。曾经,她和D两人是多么的恩爱啊!花前月下,卿卿我我,海誓山盟,那些尽享幸福的光阴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昨天回忆起这些的时候还是那样的甜蜜,可是今天就成了扎透心底的针了,让她感到一阵阵不可忍受的刺痛起来。
她不愿意去想,可是这些东西拼了命似的要往她脑子里钻。要不,她就会重新想起下午看见的那一幕。那是她这一生中见到的最可怕的东西,一个让她生不如死的梦魇,它则更加让她感到难以忍受。
这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呀!每过一秒对L来说都似乎是一种考验,等待由此而显得格外漫长起来。很快,她又变得烦躁不安。这种情况让她突然想到了自己还能给D打一个电话催他赶紧回来。其实早就应该给D打电话的,她却没能早想到。
可是电话没有打通,D的手机关了机。“该死!竟然关机了。”L无奈地放下手中的话筒的那一瞬间,眼前不禁就浮现出D和那个女人无耻地纠缠在一起的龌龊画面以及那种种毕露的丑态。她不禁妒火中烧,霍地站起了身,用极其恶毒的语言大声地咒骂起来。
她变得异常的激动,浑身都在发抖,双手开始不停地在空中抓扯,似乎那对奸夫淫妇就在前面。就这样一直骂了很久,直到她突然想象起D回来时面对自己的质问时露出的那种惊恐表情,不禁感到一种快意,才慢慢地停止下来,坐回到了沙发上去,就像一只困在笼中的愤怒的狮子终于露出了疲态。
可是没安静多久,她又再度变得狂燥,内心的痛苦也像重新添了薪的火堆那样烧旺起来。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钟过了。她恶狠狠地骂道:“已经这么晚了,该死的还不回来。”然后她忍不住又咒骂起了那个狐狸精,眼前就又浮现出那些龌龊的画面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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