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是殿下教的?”寒星猜测。
夜澹连连摇手:“史明是什么人物,我可不管胡乱指导他的独子。”
“史明的儿子……”寒星略一思忖,“这父子俩倒一点也不像。”
正说着,一个锦袍文官走上前,那样的清秀扑面而来,斯文中透出淡淡的轻慢与掩不住的傲气,身上携着些墨香和书卷香,隐隐透出一种让人心安的沉稳之气。
“史大人,来接儿子啊。”
“微臣教子无方,惊扰了三殿下,请三殿下责罚。”
“罢了,小孩子贪玩嘛,我小时候在王宫里乱跑也被史大人逮到过。”夜澹宽厚地一笑,示意寒星放下那个孩子。
孩子哭闹着不愿离开寒星的怀抱。“不要不要,我要姐姐抱。”
夜澹眼波一转:“我也同他一般年纪就好了。我也要姐姐抱。”
“殿下!”史明语重心长地一声,喝住了夜澹越发放肆的目光。
夜澹深吸一口气,稍稍调整气息,继而微微一笑:“既然史大人都来了,史家的家务事星见也该撒手了。”
寒星弯下腰,放下吵闹不休的史家小孩。
“多谢三殿下。微臣告辞。”
抬眉,回话,携子,离去,由始至终,史明都没有看寒星一眼,甚至很显然地刻意忽略他。
远处忽而传来些骚动声。
夜澹和寒星循声赶了过去,瞧见两伙侍卫在打架。大王子夜淼那头的和几个以前四王子夜风的狂热追随者,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这种事这三年来屡见不鲜。
难不成这就是史家小孩所说的“热闹”?
地上躺着几个奄奄一息的,夜澹连忙冲过去救人。谁知另一边的人没看清是夜澹,以为是对方援手,竟一鞭子朝夜澹抽了过来。夜澹正在使用术力为人疗伤,分神不得,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手臂上撕开一条口子。身上的衣衫,朦胧不清地渐渐晕开红色。
“三殿下……”握鞭的人这才看清了夜澹的眉眼,鞭子当即脱手,整个人径直跪了下来。
寒星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插进来的一个人打断。“休要胡闹!”
寒星听得此声,心里有些微微震动。
脚步声由远及进,来人金眼金发,一颦一笑都光芒夺目,仿佛最耀眼的太阳,都要为他殷勤地撑开金色的雀屏。
“郁木头来了。”
寒星和夜澹相视而笑。一本正经的郁芒,经常被寒星和夜澹取笑。终日劳于案牍,慎言危行,如履薄冰,将好端端一个人弄得刻板,不通人情。
郁芒向夜澹行完礼,立即板起面孔教训那一干人等。“一个个都不成体统。”
滋事的人个个吓得抖抖簌簌,跪了一地。郁芒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鞭子,毫不客气地抽了过去。
寒星猛地觉得心里撕裂般地疼。郁芒抽打那些人时眼神冰凉,丝毫不手软,一鞭又一鞭。寒星皱起眉头,紧闭着双眼,不愿再看下去。
夜澹受不了地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郁芒,别太严厉。我好不容易救回的人命,你可不要随便糟践。”
此时,寒星已无意久留,跨了一步,却不料看到郁芒警惕的眼神。
夜澹挥手示意:“我送星见回去,别扰了星见的兴致。”
郁芒冷冷打量寒星,很不情愿地目送夜澹和郁芒离开。
占星塔里,夜澹笑吟吟望着忙碌的寒星,忽然说:“星见之美,颠倒众生。”
“什么?”
“你不曾听过?星见之美,颠倒众生。这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言啊……”夜澹歪头,笑得有些得意,“王子当真是个好差事,可以让颠倒众生的星见大人为我洗衣做饭……”
“殿下,你真是……”
“寒星,麻烦你了。若是让父王看到衣服上的血迹,肯定又要为难那些人了。”
寒星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麻烦我?你不会让你的侍女做?”
“她们啊,芝麻绿豆的小事都会禀报父王。”
寒星无奈摇摇头,捧起衣服凑近闻了闻,心里思忖着若还留着血腥味,就再洗一遍。
夜澹饶有趣味地看着寒星洗晒衣物时的认真模样:“星见竟然会做这种事,旁人见了肯定会笑话。”
要笑话首当其冲的就是你这个不成体统的王子!“星见也是人啊。”
“可这通常是女子做的事。”
“我以后是肯定娶不到了,只好自己学着做。”寒星笑笑,看向夜澹,“倒是三殿下你怎么不快些安定下来?”
“父王催我快些完婚,烦死我了。还好有王姐在前面挡着……”夜澹的笑容有点憨,“不喜欢的女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娶回来。”
“殿下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夜澹深深望向寒星:“我想娶的人,不能嫁我。”
“不能?她地位太低贱,无法做你的正室?那也可先将她收在身边啊。要是她被他人先娶走了,你只能独自垂泪后悔莫及。”
“别人也娶不到他,天下男子都娶不到他。”夜澹目光灼灼。
“莫非她……已经亡故?”
夜澹只听了上半句,微微点头,待听完整个句子,立即气愤地揪住寒星,却对上寒星茫然无辜的神情。
“我回去了。”夜澹气极。
“殿下……”寒星急于拉住他,不想失了重心,险些滑倒。
夜澹连忙回身扶住寒星。双手搭上夜澹的肩膀,寒星勉强站稳。
眼底闪烁不为人知的希翼与矛盾,最终沉淀眼中的是浓重失落,夜澹依旧扬起始终不变的笑容。
如一水之隔的传奇,无法荡起沉香的兰舟,更不能恣意放任于幽蓝的天空。
彼此凝视微笑,却咫尺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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