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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话 混沌,盲女(1 / 2)

要试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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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少年看向远方的天空。

纵使夜已深,但是少年还能看得清,那里正有一些乌云在聚集,而且越聚越多。

一如天气小姐结野主播所言,果真要下雨。

本来,少年是不太相信结野主播的天气报告的,只因少年不太信任名为「魔术师」的生物,即便是「占卜师」或「阴阳师」,也是如此。

但是,在被雨淋湿了⑨次後,现在他却不能不改变他的目光,依从那占卜小姐的精准预测。

他开始有点明白阿银喜欢结野的原因了,纵然阿银不太清楚「魔术界」的事。

不多时,乌云涌至,雨真的涮涮地下了起来,

不大,也不小,至少能让人的衣服濡湿,滋润一下乾旱的大地。

这时候,一般人大多会选择避雨,而不会像诗人般雨中漫步。

少年也不是诗人,也没有心血来潮,而是如常的,走进了路边的屋檐之下,细步前进。

去哪?

还是登势酒吧。

一个人年纪大了,若不是旅行,那可选择前往的地方,总是少得可怜。

少年年纪不大,但也没有多少地方可去,只能去一去登势那里,讨杯水酒来喝。

不用多久,他就来到登势酒屋之前。

远远的,就看到有几位路人在门外静立,还听到他想也想不到的事物。

三味线的琴声,以及女人的歌声。

那歌,实在称不上美好悦耳,反而充斥着人生的悲凉,欲道尽人世的沧桑。

这格调,是在如今的世代,难得一见、几近绝迹的歌曲。

因为,这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唱的,这本就是只有历尽人世间一切愁苦的人,才懂得唱,才懂得弹的,至情至悲的一曲。

少年走到门口,就看见满堂来客,已有不少人默默的掉下泪来,尤其是那些快要醉了的汉子,他们流得最欢,最快。

因为,他们也是活得最痛苦的那群人。

一向恶形恶相的登势和猫婶,也闭上了那双眼,沉默静听。

只是,真正值得一谈的是,歌唱者,是一个盲女。

她生得很美,皮肤也很白晢,那种成熟的气质,更为她添上动人的韵味。

但她却只是睁着空洞乏味的眼,弹着悲伤凄凉的曲,唱着引人泪下的歌,没有做任何与她的脸容相符合的事。

她到底经历过甚麽,才可以唱出这种曲子呢?没有人知道。

少年当然也不会知道。

但是,他有一点与别人不同,就是他非常注意那盲女的导盲杖,而非是她本身。

彷佛那杖比她的人更重要,比她的人更美丽,比她的人更吸引。

可少年也只看了两眼,就没有再注目。

只可惜,这小小的屋内,早已坐满了客人,有些人还坐在地上,只为听曲,根本不是来喝酒的。

少年却没有焦躁,只是在静候那些人的离去。

未几,一曲终了。

所有人都情难自控地拍起掌来,对盲女致以最高的赞叹。

其中,也有少年。

他也是人,也会欣赏一下艺术。

无论是歌,是画,是词,只要不是坏透了,拍一下手又何妨?

说不定那一声好,那一拍掌,就是支持那些人的最大动力,就是促使他们磨练自己的理由。

何况,盲女的歌,绝对称不上坏,反是一首感人至深的好乐曲。

「真想哭呢。」

「对对!很有共鸣的歌。」

客人们赞赏着,在盲女身前留下赏钱,就从这间小酒屋内,纷纷散去。

全因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些避雨的人,也不必再避雨。

不到一分钟,酒吧内,就如平日那样,坐着不多不少的客人,聊着不三不四的家常。

少年坐到吧台前,向登势要了杯酒。

今夜没有圆月,但也令少年特别想喝酒,尤其是在倾听过盲女的曲子後,酒欲更是暴涨不少。

「这瞽女是哪来的?」

瞽女,瞎眼的走唱艺人,一种渐渐稀少的职业。

「捡来的。」

登势回答。

「捡来的?」

「嗯,今早发现她倒在後面的小巷上,脸色苍白,头上发热,肚子又叫,就把她带进来了。」

登势说着,盲女却慢慢地,走了过来,在少年旁的位子上坐下。

她行得不快,却很虚浮,如同生病的人的步法。

而她的脸色,也真的有些苍白。

「这不,晚上稍为好一点,就要唱曲了。」

登势给了她一杯水。

「我没有甚麽可以报答的,只能卖唱了。」

盲女细说。

她的语声很温柔,就和她外表一样温柔。

「曲子不错。」

少年说。

「谢谢。」

「名字呢?」

「沙罗。」

这是一个好名字。

他们渐渐的就聊了起来。

「诶,神社被毁了吗?」

她很惊讶的样子。

「嗯,所以我正在露宿中。」

「所有东西都没了吗?」

「放在那里的都烧光了,连我那辆AE86也是。」

沙罗闻言,拍了拍少年的肩,表示安慰。

「现在嘛,身边除了一把刀外,就甚麽也没有剩下了。」

「刀?甚麽样的刀?」

「挺有名就是了。」

「有名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以让我摸一下吗?」

少年看了沙罗一眼。

「你也喜欢刀?看不出你有这趣味。」

沙罗闻言一笑。

「因为刀,能给我一种安全感。」

「安全感?确实,总比赤手空拳来得好。」

少年有意无意地又看了一眼那导盲杖。

「不过,你来晚了。」

「来晚了?不是没有被烧了吗?」

「不,我是说它不在我身边。」

少年喝了口酒。

「初得手时,还时不时会插在身後的腰带上,现在嘛,因为懒得带了,直接放在友人的墓上了。」

「友人的墓上?为甚麽呢?」

少年顿了一顿,慢慢说。

「因为那刀,本来就是他的。」

「抱歉。」

沙罗歉意。

少年彷佛不想再谈那刀了,转了个话题。

「你呢?旅行者吗?」

「是的。」

「诶,那目的地呢?该不会就是江户吧?」

「不是,打算到日向那里。」

「日向吗?有够远的,要一个人去?」

「嗯。」

登势一直旁听,这时却插话了。

「病好之前,老太婆我可不会让你走。」

「谢谢。」

正如登势所言。

第二天的夜,少年也来了。

沙罗却没有演唱。

「婆婆说,要我随兴而唱,不要勉强自己。」

沙罗道。

第三天的夜,万事屋也在此。

而他们所在之处,总是少不了欢声笑语。

这种只有他们拥有的魅力,连沙罗也好像被他们感染,唇边也挂上了轻柔的笑。

这一晚,盲女也没有歌唱。

只因她并不想破坏这快乐的长夜。

第四天。

第五天。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少年每晚都来,盲女每晚都在酒吧。

同样的,她也没有演奏那优伤的曲调,抒展那哀恸的歌喉。

或许,在这间小小的酒吧内,她得到了甚麽,再也无法弹唱起来。

「你想听?我可以……」

「不,我只是生怕错过了。」

日复日,夜接夜,盲女的笑颜,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悲怆似已离她而去。

第十五夜。

今晚圆月,少年当然来了。

万事屋又在这里。

自从和沙罗混熟後,一反常态,他们每晚都来,彷似不知疲倦。

也许,他们也明白,相聚的日子已经不多。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旅人终有一日还是会离开。

他朝能否再见,也是未知之数。

所以,只能把握现在,珍惜每一刻。

十六夜,残弦月。

这一晚,新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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