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愚闻言吃了一惊,自己什么时候跟黑社会的人扯上关系了。
“你好,请问你是……”孙愚放下手里的杯子,不解地问道。
“我叫水蛇,他们都叫我水哥,是我们老大叫我来找你的。”水蛇态度友好地坐到他对面,眼珠直转,一脸精明相。
孙愚打量水蛇的同时,水蛇也在打量他,脸上露出颇含深意的微笑。
孙愚茫然不解,他觉得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也太奇怪。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一下子跑过来叫出他的名字,又说到什么老大,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他印象中根本没有眼前这号人,当然更不认识什么老大,但从水蛇的话里听起来,那个老大似乎认识自己。
我什么时候认识黑道上的人了?呵呵,孙愚暗自发笑,除了邵波死在自己手上,只有那个未曾谋面的邵海算是知道这个人,其他的黑道人物,不知道。
不过孙愚显然并不紧张,因为水蛇看起来毫无恶意。
“你们老大?哪位?”孙愚也像水蛇一样微笑着问道。
“呵呵,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水蛇招招手叫了一杯啤酒道,“老大交待的,目前他还不能让你知道他是谁,不过我可以放心地告诉你,他对你没有恶意,而且他还特地交待要让我竭尽全力地帮助你眼前这件事。”
“帮助我眼前的事?他知道我要做什么事吗?”孙愚提高了警惕。
“当然知道,”水蛇眼里有种由衷的敬佩,傲然道,“我们老大是什么人,杭州城里什么大大小小的事能瞒得过他?!”
“哦?那你说我要做什么事。”孙愚觉得事情有点有趣了。
“不就是找个娘们吗?太简单了。”水蛇说完得意地喝了口酒。
孙愚心里震撼到了极点,这件事算起来只有他和楚国强两个人知道,照现在的样子看来,如果不是楚国强身边出了内奸偷听了两人的秘密,那就是眼前这个叫水蛇的人的老大实在是可怕。事实上孙愚已经基本排除第一种可能,因为他和楚国强谈话时根本不可能有第三个人能听到,如果有人躲藏在他们附近,以他超人的灵觉不可能不知道。可是那个老大又是怎么知道的…………
水蛇微笑地看着头变大的孙愚,忽然眉头紧皱,因为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种危险,觉得自己仿佛被一种力场束缚一样浑身充满了被压迫感,而直觉告诉他,这种压迫感绝对来自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孙愚也是不得已运起了龙气,他对水蛇没有恶感,但水蛇故作高深的样子让他感到有点紧张,这种紧张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想到了楚心心,那个老大既然知道他正在找刘建莹,难保不会知道他是为了楚心心,任何牵扯到楚心心的事他都有万分理由小心翼翼,所以他不得不让水蛇说出事情的详细来,这才运起龙气以一种冷冷的气势迫向水蛇,给他制造强烈的精神压力。
孙愚发现,经过芙蓉一番不算成功的治疗,龙气运转已没有翻腾的迹象,至少目前虽略感吃力,却仍能心平气静。
孙愚持续地施加精神压力,水蛇越来越紧张,这在他一辈子的经历里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他想不到看上去懒散坐着的孙愚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就让他有种想逃的yu望,但是,他绝望地发现,如果自己想逃,根本是无路可逃,因为此刻自己竟然一根手指都动不起来。
水蛇额上冒出了许多汗水,嘴唇嗫嚅地哆嗦,孙愚觉得够了,才慢慢收回迫出去的龙气,微笑地看着他。
压力倏轻,水蛇一震,难以置信地朝孙愚望来,看到了孙愚眼里的深不可测。
他再不敢小瞧孙愚,本来老大叫他过来帮忙时他还有点弄不懂孙愚怎么会得到老大的重视,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孙愚敢一个人出来找那个女人。
水蛇也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震后神色很快稳定下来,喝了一口酒给自己压惊,脸容平静地和孙愚对视。
“这是什么功夫?竟然让我动都动不了。”水蛇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但说话语气平静。
“不算功夫吧,”孙愚淡淡道,“只是一种本能。”
水蛇骇然,莫非孙愚具有特异功能?
“对了,告诉我你们老大是怎么知道我在找人的吧。”孙愚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道,不过他相信水蛇能理解他的意思,刚才露的一手是将他震慑,目的就是要求他说实话。
“这对我们老大来说并不难,”水蛇想了一下后决定照实说,不过语气已没有刚才般地托大,“昨天晚上公安的行动现在已经不是秘密了,现在全杭州的人都知道公安这次抓了一大批贩毒的人,包括近年来名气日大的邵海的弟弟邵波,据说他是当场被楚国强击毙的。这本是人人称道的好事,但我们老大却不这么想。”
孙愚动了动嘴想说什么,但终不想打断他,只听水蛇继续道:“他认为,邵海两兄弟的报复心极强,这次邵波死了,邵海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一定会想方设法为他弟弟报仇,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大功臣楚国强。当然,邵海作为横行多年的大毒枭,报复心虽强烈,但实行起来却是非常慎重,从他们以前的报仇记录可以看得出,他们每次的报复行动都有一个详细周密的计划,事后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让警察把他们找到。所以,我们老大完全有理由相信,也许此刻邵海可能就在策划他的报复行动。”
水蛇说完认真地看着孙愚。
“你还没有说重点。”孙愚表面平静,内心却在翻腾着滔天巨浪,他已经感觉到水蛇口中的老大除了思虑缜密外,挖掘情报的手段也一定很惊人,至少,自己就想不到那么多。这次那个老大说是派人来帮他,可谁知道这件事他们参与后是好是坏?再怎么说,虽然不认识他们老大,但他们总归都是黑道上混的人物,他们并不想和黑道人物扯上什么关系。
“重点就是,”水蛇停顿了一下,认真地道,“我们大家都知道邵海两兄弟对外的主要联系人是刘建莹,要找他们必然会从这个女人身上入手,我们既然能想到,那邵海也不是傻瓜,他当然也想得到。”
“你的意思是……”
“没错,他一定已经补上了刘建莹这个漏洞。”水蛇语气肯定地道。
短暂的沉默,只有舞厅轻柔的音乐在回响,不过孙愚完全听不到音乐,因为他的心神完全放在了水蛇的话里。按水蛇的说法,现在就是不知道邵海会怎么去填补刘建莹这个漏洞,极有可能两人都已经躲起来了,这就使本来就难找的刘建莹更加寻不到芳踪。
想到这里,孙愚有点郁闷,出事未捷就找不到路了,不过他并没有感到气馁,反而有一种更强烈的迫切感在心里流动,邵海越难找,心心她们出事的可能性就越大,自己已经在黄山尝到过一次失去爱人的滋味,实在不想再有第二次,若他孙愚如果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还有什么颜面在世上活下去,更逞论完成什么千年使命了。
一阵焦急后,孙愚的心理很快平静下来,他知道急躁只会坏事,现在需要的是一颗冷静的心。
“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你的话了,但要我怎么相信你的诚意?你们老大为什么要帮我?说句不太中听的话,你们都是在道上混的人,这算不算同道相残?”孙愚决定尽快把事情决定,也就不太顾忌水蛇的反应了。
不过水蛇并没有如他想的出现不悦的神色,反而面露微笑地回答道:“这些问题最好由我们老大亲自来回答你比较好,要不然他要怪我多嘴了,呵呵,不过最后一个问题我可以代老大回答你。没错,我们都是在道上混的,但人都分三六九等,我们是什么人,邵海他们又是什么人,他们不是人,是垃圾,他们根本不配和我们相提并论,所以并不存在同道相残的问题。”
“哦?怎么说?”孙愚露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水蛇说这话时的模样引起了他的好感。
“这么说吧,你是大学生,当然知道中国历史,当年我们堂堂大中国为什么会被洋鬼子们欺负,被他们打得一败涂地,还不是因为洋人用鸦片把我们毒害了,弄得军队没有战斗力,只知道抽大烟,人家大炮开始轰进国门了中国人还躺在床上吸那个什么福寿膏,这都是毒品害人啊,”水蛇脸上现出激愤的神色,“所以,我们老大一开始就跟我们讲,毒品买卖是祸国殃民的事,我们不但绝不能碰这一行,还要尽可能告诫中国人不能碰那玩意儿。”
孙愚笑了起来,他开始想象黑社会的人告诫别人不要吸毒是种什么样的情景,是如传教士般谆谆善诱,还是要拿着把刀子逼人戒毒?不过不管怎么说,水蛇的话深合他的心。
“那你们靠什么吃饭?打家劫舍吗?还是收保护费?”孙愚是真正有兴趣想了解水蛇的组织了,爱国嘛,是不分黑道白道的。
“嘿嘿,那种事也是祸国殃民,我们不干,”水蛇表达了伟大的爱国情操后心情有点激动,爽快地喝了一口酒,得意地一笑道,“我们是爱国人士,我们只搞走私。”
“…………”孙愚无语,走私也算是爱国?不过这也是情理中事,黑社会嘛,你不能期望他去搞教育。
“你一定在想走私也不算什么好事吧?”水蛇有点紧张地问道,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孙愚的看法很在意。
孙愚没有回答他,不过他的表情已经给了答案。
“唉,你是个学生,你不知道外面的现实社会对普通人来说是多么不公平,”水蛇长叹一声,孙愚听来他有那么一点悲天悯人的情怀,只听他继续道,“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就比如说买一辆车,一部奥迪A6正常市场价是三十万左右,三十万哪,对一个工薪阶层来说要工作几年才买得起?起码十年以上吧,可是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一年的收入就能买十辆,你说这是不是不公平,我们就是考虑到减少普通人民的心理落差,所以才开辟一个新的汽车市场,一辆奥迪只要四五万块钱,你想想,这是个多么伟大的事业,我们这么做不仅有利于维持社会稳定,对国家的经济建设也是很有贡献的,扩大内需,刺激消费,政府其实也想这么做的,但他们不能做,所以从一定意义上讲,我们做到了政府想做却做不到的方面,替他们安抚了民心,这是对党的拥护,对政府的拥护,好事一件嘛。”
水蛇激动地说完这些话,连自己都沉浸在这一伟大的事业意义里,孙愚其实很想反驳他说贫富差距是社会的必然,也是社会进步的推动力,但也不得不承认水蛇的话虽是歪理,却也有一定的道理。两人不由奇妙地对视。
孙愚不得不承认,水蛇此刻在面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像印象中黑社会人物的样子,相反,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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