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木头,干任何一行,都要有职业道德,客户就是上帝,这照片是客户要求的,所以就要拍的尽善尽美!杀人其实严格归类的话,可以归类为服务业!优良的服务质量才是客户回头的关键!你把那无影灯往左一点,灯光再调暗一些。”朱颜一边审阅她的作品,一边指挥、教训我,似乎死木头已经叫的很习惯了,从那以后,我在她嘴里就一直是死木头。我无奈的上前调整灯光,心里却想,杀人算个鸟的服务业……
这回再看那照片,胡鹏纤毫毕现,“卡嚓”“卡嚓”“卡嚓”声不断的响起,胡鹏现在就像是伸展台上的明星,全身正面照一张、全身侧面照左右各一张,面部正面照一张、面部侧面照左右各一张,下身第二个菊花,就是原来长着**的地方,现在是个紫色大窟窿,上下左右连拍四张。朱颜甚至让我把胡鹏翻了个身,背部和屁股处,三块像粘了油的油纸那样透亮,巨大苍白泛着光泽的尸斑,其他部位紫的发黑,背部照片也是三张,拍完我不等她开口,主动上前把胡鹏再翻回正面。
朱颜点点头,算是表示对我机灵劲的嘉奖,她放下相机,双掌同时挥出,掌根处猛击在尸体两侧耳根。“咔哒”一声脆响,胡鹏嘴巴大张,像是一个幽深的山洞,下颌的骨头已经被卸了下来,嘴里是一口又黄又黑的牙,外加一条死灰色的舌头。朱颜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那嘴巴宽度,摇了摇头。
转身又去矮柜里找了把锤子出来。这锤子跟我们平日里看到的羊角锤完全不同,是把红的像火一样的锤子,看着颇为沉重,应该是橡胶锤。朱颜像拉橡皮筋一样拉住胡鹏的下嘴唇,粉色的牙床就露了出来,那锤子带着风声狠狠的砸下去。“砰!砰!砰!”尸床在轻轻颤动,有如滚汤泼雪,牙齿轻易败下阵来。朱颜一锤,两锤,三锤,一直砸!一直砸!一直砸!砸完下边换上边。跟那条“人鞭”一样,所有的牙齿都离开了牙床,直接掉进了嘴里,二十八个高尔夫球,悉数进洞,没有了牙齿的牙床光秃秃,景象颇为凄凉。
放下锤子,朱颜用左手将白色砧板托起,右手抓起一把“生鱼片”直接赛进了胡鹏的嘴里,简直就像是农村逢年过节杀完猪做香肠灌肠衣的景象。一把,两把,三把,死人没有吞咽功能,胡鹏那话儿又大,切出来的“生鱼片”就多,直塞得胡鹏两侧腮帮子的皮肤都鼓了起来,像是在鸣叫的蛤蟆。朱颜却不管不顾,右手拿起那柄锤子,倒转过来,用锤柄在胡鹏嘴里一顿猛戳,像是捣药一般。
借助捣药之功,胡鹏嘴里总算又有了一点空间,朱颜继续往里塞,最后仔仔细细的将最后一片“生鱼片”也放进了胡鹏的嘴里,她撂下砧板,“啪”的一声将下颌骨复位,跟着拿起相机对着胡鹏的脑袋“卡嚓”了一张。放下相机,转身从不锈钢矮柜里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匣子,那匣子打开时,仿佛是一片银色的海洋,波光潋滟,仔细看时,却是无数的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有的直如笔,有的弯似月。它们分门别类的躺在那匣子里,朱颜就像是个钢琴师轻抚琴键般指尖轻轻抚过它们,最后拿出一枝如弯月,手指长短,粗细跟线香差不多的针。
据说男人专注于工作的时候很性感,其实女人同样如此,尽管武装到了牙齿,跟个科学怪人一样,我还是觉得那个纤巧的科学怪人此时此刻颇为性感,黑色的麻线穿进针孔的时候像是鱼儿滑过水面,没有任何迟滞,行云流水、游刃有余。锋利的银色弯针从胡鹏的右侧嘴角上方穿入,下方刺出,循环往复,黑色的麻线如同一只在逐渐生长的蜈蚣般慢慢变长,又像是一条黑色的拉链,将胡鹏原本门户洞开的双唇渐渐闭合。针脚细密,间距整齐划一,朱颜就像是个小女孩在缝合自己心爱的布娃娃,专注而认真,温柔而灵巧。
她停下,轻轻的打结,轻轻的剪断麻线,一个如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蝴蝶休憩在胡鹏的左边嘴角上,胡鹏的脸此刻就像是一只熟透了要炸裂的西瓜,他的那话儿,埋葬在他的嘴里,重新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朱颜长出了一口气,再度拿起相机,把这一幕永久定格。
“齐活!”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这么一张订单,历时两年,你收费多少?”我有些好奇,开着敞篷跑车,又轻易就用跑车去撞别人的这位尸体魔术师,很显然经济状况良好。
“老曹头这张订单是一百万,因为是老曹头,我拿两成,老熟人,谈钱伤感情,一般情况下,我拿订单的三成。”朱颜说。
二十万……巨大的数字,我默默的换算了一下,四块五的小碗牛肉面,能吃四万四千四百四十四碗,一天吃三碗,能吃四十年,豁出去天天顿顿加荷包蛋,也能吃三十三年。我默默拿出我那不知道几手的诺基亚手机,幽蓝的屏幕显示十二点,切了盘鱼生,缝了个嘴巴,一个小时不到,这个女人赚进了二十万,老曹头略微费的功夫多点,他摆摊算了三天命,扔几条死猫死狗,去人家小区打探下消息,再去监狱心理治疗半小时,赚了八十万。这挣钱的速度简直不可理喻,我愤愤的想,难怪跑车撞坏了,她一脸无所谓,更难怪老曹头住那么奢华的曹公馆。我后来才知道那车叫做保时捷911,修一修动辄十几万。
“我这特尸科助理有工资吗?”我实在忍不住,我轻声细语,弱弱的问朱颜。
“有,给你两个大头耳光!老曹头说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这样的废柴,半点本事没有,不能惯你的坏毛病,骄奢淫逸这四个字可是连着的,他负责给你生活费!不过,你这死木头要是听话,姐姐我倒是可以偷偷给你点零花钱。”朱颜笑嘻嘻的,顺带还占我一道便宜,自封了姐姐。
死老鬼!死老鬼!还真是算无遗策,受这样的惊吓,忍受这样恶劣的工作环境,还要跟神经病一起工作,居然半毛钱不给!居然是免费的!我又在心里痛骂老曹头。
“扛上!”朱颜指了指胡鹏,这他妈的胡鹏可是光着的,怎么扛!我看着光溜溜的胡鹏,心里在怒吼。朱颜却转身走出玻璃房间,丝毫不理会我的窘迫,她走向玻璃房间后面那个巨大的黑铁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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