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这蜘蛛好大的手笔,一掷万金,雪中送炭,急人之困,这一定是个豪侠义气的男子,我暗自猜想,但随即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监控是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老乌贼和蜘蛛是如何知道我们的对话内容,同时还获知刘三以及他母亲的情况?要知道刘三家里和露台上可是没有监控画面的,我身上估计还是被装了窃听器!我又去摸索周身上下。
“白痴……你就别找窃听器了……从你盯上刘三的第一分钟起,刘三的所有资料就已经到了蜘蛛手里,他的身份证号码、社会保险卡号码,银行卡号码,最低收入保障申请表,他的住址、他的电话号码、他老娘看病的医院,就连刘三的前妻和儿子叫什么,住哪里,我们都一清二楚,刘三还被拘留过三次,分别是七天、十天、十五天,条子要不是怕他吃了官司没人照顾他老娘,早就让他去白毛岭蹲着了。”电话里老乌贼在叹气,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无法相信听筒里的讲述,这帮人竟然一直在观察我,我走过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弄堂口,他们都在静悄悄的看着,他们甚至能够在一个个不同的监控摄像头之间来回切换,这魔都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渔网,已经紧紧的缠绕住了我,我就是想逃也万万逃不掉。也难怪老曹头说不许我使用交通工具,必须跑步前往宝庆殡仪馆,一则他随时可以观察我,二来他丝毫不担心我会偷奸耍滑,一旦我使用交通工具,他立刻就能发现。
我们,老曹头说的是我们,渡者六道我只看到过一个退路乌贼,他杀胡鹏的手段已经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这个还未谋面的蜘蛛的本事更是让我难以置信。还有那蛇信、避役、穿山、羯蚁又会有何等出人意料的手段?我失魂落魄的抬头看那摄像头。
“嘿嘿,丝瓜说你肯定不会跑,我老曹却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我那火锻膏可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渡者六道的招牌也不能砸在我们手里,蜘蛛盯了你许多天了,甚至连你这半年来的监控记录都悉数的调出来看了一遍,爱吃拉面的穷小子,口袋里刚有点钱,就在发廊门口转悠,又不敢进去的没胆小色鬼!”老曹头一句一句如刀似枪。
我的脸滚烫滚烫,没有办法回嘴,我确实爱吃拉面,也确实曾经在发廊门口转悠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进去。我像是只被绑在解剖台上的青蛙,被剥的精赤条条,纤毫毕露。却又是一个瞎子,对四周窥伺的目光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是我太蠢,还是这帮人太厉害,大抵上还是我蠢要靠谱一些,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冲头。
我走到路边,捡起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子,刘三老娘有救的狂喜,已经被愤怒所取代,我用了全身的力气,将石子冲着监控扔去,石子像出了膛的炮弹一样,破开夜空,朝着目标飞去。“咣”的一声巨响,那摄像头被砸的支离破碎,整个炸裂开,残存的部件吊在半空不住的来回摆荡。
“准头不错呀,居然敢破坏公共财物,要是放着不管,光这段录像就能把你抓进去呆上十天半个月,蜘蛛,蜘蛛,这小子发脾气了,哈哈哈。你这段记得删除一下。”老曹头在电话里狂笑,聒噪的很,他叫唤着蜘蛛,似乎蜘蛛就在他身边,听筒里并没有传来蜘蛛的声音。我却盼着条子来抓我,这他妈的过的是什么日子,进了牢里大概能有几天清静,转瞬又想到那胡鹏,那胡鹏就是在牢里被活活弄死的。
“你再往前看,五十米。”老曹头在电话里笑着说,我抬头去看,赫然又是一个监控摄像头,老曹头接着说:“你继续砸,放开了砸,砸爽了为止,蜘蛛会帮你搞定,条子绝不会来找麻烦。”
玛丽隔壁,我对着手机无声的骂了句脏话,“臭小子,又骂脏话是吧,这唇语我老曹也略懂一二,你很快就会为你的那根中指和这句脏话付出代价!到时候可不要哭鼻子,我可是准备了全套菜单来供你享受未来美好的三年,看来还得再给你加加料啊……”老曹可能是又切换了前面这个摄像头,我骂他的嘴型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居然还会唇语……他那火锻膏的厉害我是领教过了,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痛不欲生,那特尸科里的遭遇却更是让我生不如死!我毫不怀疑未来几天,假如能睡着的话,我的梦里,胡鹏一定会出现,他带着他的两个菊花,缝的像蜈蚣一样的嘴里塞满了他自己那话儿,他会站在我的床边,对着我狞笑。
我的气焰迅速的衰落下去,我斗不过电话那头的老曹头,现在又多了个蜘蛛。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老乌贼绝对有一百样我做梦都想不到的花样来折腾我,全套菜单……这四个字实在让我不寒而栗,跑是跑不了,斗又斗不过,天要绝我!天要绝我!我悲愤的欲哭无泪。
“还有别的事么……”我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脾气。
“刘三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自然会有正规的慈善基金去跟他接洽,这钱会从慈善基金划拨过去,这只是刘三运气好,慈善基金发现了他的困境,而选择帮助他,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甚至术后长期的排异费用,也会打理好。这事不能从你嘴里告诉他,你切记,关于渡者六道的事不能漏出去任何一个字!”老曹说。
“知道了。”知道他能看见,我朝监控器感激的点了点头。这件事这么处理安排,我没有任何异议,我不需要刘三的感激,作为朋友,只需要他活的好起来,只需要这母子能继续彼此支撑着活的幸福一些,刘三从此能舍得花钱隔三差五吃上一顿肉。
“此外鉴于你刚刚的态度问题,蜘蛛表示这笔钱他(她)掏归掏,现在转变成了你的借款,年息百分之五,他(她)一点也不怕你不还!”老曹头说完这句撂了电话,这句话就像从脑后狠狠得给了我一闷棍,打的我眼冒金星。我从垃圾瘪三掉进了万丈深渊,我已经是债台高筑,五十万的利息一年就是两万五,我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两千,就是不吃不喝,也不够这利息的钱。
疯子,全是他妈的疯子,我无法冷静,我在心里破口大骂,那无处不在的监控,就是蜘蛛的无数只眼睛,让我只能在心里大骂,砸了一个摄像头,我就多了五十万的巨债,骂一句要是再加百分之五的利息,我就只能去跳黄浦江……
要是胡鹏还睡在垃圾箱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垂头丧气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活脱脱就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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