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东西,最是无厘头,从未谋面也素不相识,仅仅靠着幻想,就能爱的这般痴缠,浓烈……灰站起身,他看着紫依,就像是端详着一副静物画,紫依不闪不避,勇敢的将胸膛挺起,与他对视,那眸子里的深情就像是深不可测的海洋,她的眼波温暖而热烈,就像是融化的巧克力般将灰整个包裹起来。她看着眼前的灰,似乎永远也看不够,看不腻,看一眼就少一眼,她张嘴想说说些什么,又放弃,继续沉默,如是三次,她说:“我……”
这个我字刚刚说出,就嘎然而止,灰的右手轻轻的捂在她嘴上,灰在摇头,灰努力的说了四个字,这四个字就像是用针去戳肥皂泡一样,破灭了紫依所有的梦想,我闭上了眼睛,我有些不忍,啪啪啪啪啪的声响一直在我耳边响起,灰说的是:“何……苦,不……值……”
紫依就像是一株攒足了力气绽放的昙花般,迅速的凋零,她的脸白的像纸,再无半点血色,眸子里泛起点点星光,她仰起头,看着天花,紫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散,她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她是如此用力,嘴唇先是泛白,渐渐就有血丝渗出,泪珠就像是荷叶上的露水,轻轻滑过那丝绸般的紫色瀑布,掉落在地板上。
我有些不忍,多好的女人啊,美丽、性感、痴情、勇敢,这要是搁我身上,我早就从了!这骨灰盒里,到底还装着多少秘密。
灰后退了几步,走到人球边,只是一抖手,那根绳子已经解开,五个人像是闷葫芦一样滚了一地,灰拿出个鼻烟壶状的黑色瓶子,倒出五粒绿豆大小的药丸,挨个一人喂了一粒。旋即,**、哀嚎、惨叫、怒骂、诅咒、埋援等声音充斥了整个房间。
“都他妈给我闭嘴!还嫌闯的祸不够大么?”红鲷鱼在咆哮,那五个声音就迅速的低落下去,红鲷鱼抄起一个啤酒瓶就扔了过去,砰的一声啤酒瓶在地面上炸裂开,那五个二货迅速的闭了嘴。
灰却无意多呆,他拎起琴盒,冲我歪了歪头,意思是撤,这竹杠没敲响,还碰上个痴心女,我把两把枪朝台球桌上一扔,对着红鲷鱼说:“车还有其他的枪都在巷口。”灰由始至终没有再看紫依一眼,这人的心肠真是铁石做得……我俩刚刚走出门口,红鲷鱼的声音传来。
“留步!”红鲷鱼捂着血淋淋的右腕,追了上来。
“干嘛?”他没带武器,应该也没有恶意,我就随口答应了一句,灰也转身看他。
“借一步说话!”红鲷鱼诚恳的像是个乖学生,眼神里满是求肯的意味,这人其实也是条汉子,我和灰只好随着他在月色里走上了河堤。红鲷鱼停步长叹了一声,血淋淋的左手打裤兜里掏了盒烟出来,他递给我,我刚要接,灰却拦住我,他摇了摇头,我转念一想,也是这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江湖险恶,兴许一根烟就丢了性命。
红鲷鱼也不以为忤,利用摩擦将烟盒在胸口弄开,用牙叼了一枝出来,看他收缴不便,我掏出我那ZIPPO来替他点上,红鲷鱼露出个感激的眼神,河面风大,火焰东倒西歪,却就是不灭,好容易点着,红鲷鱼深深吸了一口,他看着灰,就像是看着恩人,又像是看着仇人,那眼神复杂得无以复加,他像是不平仓就会破产的期货炒家,他的腮帮子在颤抖。
“紫依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坏姑娘,她的手上从来没有沾过血,她是张白纸,她没有杀过人,没有抢过劫,没有掏过包,没有收过保护费,没有干过半点对不起良心的事,她是个好姑娘!”红鲷鱼,第一句话,就像是平地惊雷。那个火辣辣的姑娘竟然如此单纯?
“我知道你们不信,七彩,恶名在外,我们七个都是孤儿,我红鲷鱼年纪痴长几岁,我领着那五个王八蛋从孤儿院逃了出来,我们在魔都流浪,我们翻垃圾箱找吃的,我们偷,我们抢,我们在学校门口拗分,我们替人讨债,我们替人砍人,我们抢地盘,卖黄碟,拿身体去碰瓷,直到我们在垃圾箱捡到了紫依,她裹在襁褓里,在瓜皮和鱼骨之间,冲着我们笑,她被丢弃,只因为她是个女孩,我们把她捡了回来,你们也可以认为这是六个小矮人和垃圾公主的故事,总之,她是个好女孩!”红鲷鱼有些哽咽,我和灰沉默不语。
“她就像是我们的妹妹,也是那五个王八蛋的女神,她从十五岁开始就喜欢你,只杀烟鬼的骨灰盒,她拼了命的模仿你所有的一切,你的沉默,学你那只不会说话的爱情,你在魔都任何一个角落卖唱的照片挂满了她房间的墙壁,学你使用银色拨片,她说,你们只是**,那杀烟鬼的骨灰盒却是爷们,整整十年啊,她今年二十五岁了,她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她在等着你,你今天却差点亲手杀了她,那五个混蛋要不是觉得不杀你,就没有办法得到她的爱,又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红鲷鱼已经濒临崩溃,他对紫依的那种爱,就像是父亲对女儿,像是兄长对妹妹,我这才知道那五个二货到底为什么如此仇恨灰。
“求你们了,你们带她走好么?七彩已废其六,我们再也没有办法保护她了,今日有多少的风光,昨天就曾结过多少的仇怨,我已经连拔枪都不行了,我们不能连累她!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红鲷鱼突然就跪在了地上,他磕头如捣蒜,那血从额头渐渐爬满了他的脸。他就像个年老力衰的父亲,一米九的个头也渐渐佝偻下去,错与对,是与非,从来都说不清楚,骨灰盒若是心慈手软,死的现在必定是我们两个,骨灰盒的还击,却带来了七彩的绝境……我丝毫不怀疑他们这些年的闯荡这样的手狠心黑,他们会有多少敌人……
灰默然半响,点了点头,我们三个回到桌球房的时候,紫依正在替绿毛龟上夹板,她就像是初丧的**,俏丽而消沉,骨灰盒一掌拍在她脑后,紫依昏死过去,紧接着,骨灰盒就像是个屠夫般,将她的紫色长发剃了个干干净净,这姑娘的头皮就像是新出家的尼姑一样泛着青光。
灰朝红鲷鱼深深鞠了个躬,他将紫依放在肩膀上,走出了七彩桌球房,五个残废,加一个半残废,用目光深深回了一礼。
七日后,七彩中的红鲷鱼、果粒橙、黄狗、青皮蛋、绿毛龟、蓝猫横尸街头,报纸披露的死亡原因,毒品注射过量。
当日,更为蹊跷的是,骨灰盒将这个姑娘和我一起送回了我的亭子间,他走时说:“拜……托……了!”
这不是你骨灰盒答应的事么?怎么变成了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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