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阿迪的脸狰狞的扭曲起来,变得异常的诡异,就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他皮肤下面钻来钻去,他那只独眼就像是一只黑洞洞的枪口般,死死盯住了紫依,他眼里只有仇恨,这仇恨就像是体液一般充斥着他体内每一个细胞,他的独眼放着绿幽幽的光,若是眼神能杀人,紫依已经死了一万回。
仇恨,人类最为本能的情感之一,爱的对立面,仇恨的起因五花八门,嫉妒、剥夺、失去、得不到、潜移默化的灌输、利益,各种各样的原因都会制造仇恨,仇恨就像是人类社会永远无法治愈的癌症,和平时期,仇恨是杀手们最大的金主,战争时期,这魔鬼就行走于人间,以血肉为食,以嚎哭哀鸣为乐。
在独眼阿迪之前,我从未见过如此浓烈的仇恨,冰冷、刺骨、让血液都要冻结不再流动,紫依美丽的眼睛里,是无助与疑惑,她完全搞不清楚眼前这些陌生人到底是谁,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又怎么会身处此地的。
“我六个哥哥呢?”紫依眉头紧锁,她楚楚可怜的看着我,新剃的头皮泛着青光,很奇怪的是,她并不像离群迷路的绵羊,眉眼间依旧有一丝桀骜不驯的野性,这是在狼群里长大的姑娘,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沉默,我看着脚底下的混凝土地面,我不敢看她的眼睛。
刺啦一声,第一选择了最好的时机,他撕开了独眼阿迪嘴上的胶布,独眼的嘴唇以及附近的皮肤鲜红,就像是跟红唇女郎狂吻过后的狼藉,他哈哈的狞笑起来,他就像是畅饮了仇敌的鲜血一般畅快,他说:“你那六个死鬼哥哥,在跑路呢,你们七彩也有今天?哈哈哈哈,你这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小**,那六个残废把你甩了,懂么,就像是擦完桌子的臭抹布,咻的扔进了垃圾箱,我倒是忘了,你这小**本来就是垃圾箱里拣来的,也算回家了,哈哈哈哈。”
紫依的脸渐渐发白,白得像是张白纸,又泛出些淡淡的金色,面如金纸,这是急怒攻心的表现,她正在忍受对一个女孩来说最为不堪的污言秽语,老曹头,朝第五使了个眼色,第五心领神会的走上去,拎住独眼的头发,啪!啪!一正一反就是两个重重的大嘴巴。
“让李说话了么?李就喷混!”第五骂骂咧咧的松开手,这喷混据我分析是喷粪的意思,独眼的脸上血红的两只掌印,殷红的鲜血顺着他嘴角往下淌,他也不以为意,他呸的吐了口吐沫,用舌头去舔自己嘴角的血,在嘴里抿的津津有味。
“你要打算在这玩狠的,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我砍断你四肢,将你削成根人棍,戳瞎你双眼,戳聋你双耳,割了你的舌头,毒坏你的鼻子,从此以后就眼不能见,耳不能闻,鼻不能嗅,口不能说,舌不知味,手不能触,脚不能行,偏偏把你那话儿留下来,卖去泰国,拿铁链子栓在狗笼里,上台表演畸形与动物交配。你的饭盘子跟屎盘子并排放在一起,拉了屎没手擦,只能在泥地上蹭屁股……你信么?我退路乌贼,从不打诳语,何妨试试?”老曹头左手端了杯红酒笑眯眯的看着独眼阿迪,这番话说得我都菊花一紧,下意识的夹紧了裤裆。
“你们也是前辈,不能这样对我!”独眼的眼神开始慌乱,死他想来是不怕的,可是要是真落到老乌贼所述说的那个下场,实在是比死更惨一万倍,心理学博士三言两语,就连消带打的浇灭了他的嚣张气焰,至于这老乌贼能不能干出这事来,我也没有答案……
“我到底怎么你了,阿迪,你竟然这样恨我?”紫依突然开口发问,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挺翘的鼻子有些微微发红,她细碎的牙齿在互相撞击,她眼眶里的泪转来转去,却始终没有溢出来。
“倒是难为你还记得我啊,还记得我的名字,我从前可不是独眼,这只眼睛是红鲷鱼活生生的挖出来的!红鲷鱼是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抠进去,又在里面搅合了半天,他最后把我那只眼珠连着神经活生生的扯出来,扔到我剩下的这只眼睛面前,他逼着我看,看他是如何用鞋底碾爆了我的眼珠,他就像是玩着踩鱼鳔的游戏,眼球啪的爆开,眼球内的液体溅在我脸上,你的六个哥哥哈哈大笑,就像是在做一台中学里的解剖青蛙实验。从那一秒开始,我就告诉自己,假如不死,活下去的每一秒钟,都是为了要杀光七彩,杀你,不仅要杀你,还要当着红鲷鱼、果粒橙、黄狗、绿毛龟、青皮蛋和蓝猫的面,活活的玩死你!你不是他们的女神么,老子就让他们知道一下,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女人!”独眼阿迪咬牙切齿的说,他几乎就要对紫依破口大骂,他的独眼扫了一下老乌贼的方向,终于还是强行忍住。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这是多久前的事?”紫依追问,旋即她又自言自语:“你失踪了有十二年了吧……难道是那时候,可为什么呢?”今晚的变故太过巨大,就像是龙卷风一样将她过往的生活夷成平地,她不再像初见时那般灵动、跳脱,她变得木讷而沧桑,迟钝而脆弱。
“为什么,你心里明镜似的,你倒来问我?”独眼阿迪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我和乌贼、穿山们面面相觑,十二年前的七彩已经心狠手辣到了这个地步,这群狼崽子能闯出字号倒也不全是侥幸,紫依茫然的摇着头,她是真的被蒙在鼓里。
“你装,**的继续装,十二年前,我是个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的孤儿,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刚刚上初一,却发育得像是十八的姑娘一样姣好,我跪你们学校门口的树荫下乞讨,我又黑又瘦又脏又臭,你和你的六个哥哥出现在我视野里,兴高采烈,眉飞色舞,他们就像是护送小公主一样送你上学。你分开他们六个走到我面前,你微笑着说,你好,这个粢饭团给你吃吧,我叫紫依,那是我见过的最温暖的笑容,能融化所有的冰雪,那个粢饭团,我一直没有舍得吃,我放在怀里三天三夜,直到它都发了馊,酸的像醋一样,我才一口一口的吃掉,我嘴里发酸,心里却像喝了蜜……我不知道为了什么,鬼使神差,着了魔一样每天都要跑去你们学校门口,像是心里有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要看见你一眼,这裂缝就会消弭些许,每逢周末你休息不上学的时候,就百爪挠心,茶饭不思。我躲在树后面,藏在人群里,偷偷的看你,我不管多冷的天,都用冷水洗澡,洗衣服,就为了在你面前能稍微体面一些,为了你靠近我的时候不用闻到我身上的恶臭,我成了魔都最最干净的小叫花子……”独眼阿迪的泪涌出来,滚烫的泪,蒸腾起丝丝白雾,他的脸变的模糊起来
“十三个粢饭团,二十五个肉包子,三十一个白煮蛋,粽子两个,鲜肉月饼三个,牛奶四十七盒,这是那一年,你给我所有的食物,你成为了我的朋友,你知道了我叫阿迪,我在心里许下誓言,一定要报答你,我要成为那个能保护你,能养活你,能娶你的男人,我不要跪在树荫下渴求你的食物和同情,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红鲷鱼他们六个很快找上了我,那时候他们凭借着狠辣在道上已经小有名气,红鲷鱼说这是你闲得无聊的一个玩笑,没想到癞蛤蟆居然会真得想吃天鹅肉,他说你已经玩腻了这个游戏,让我滚出你的生活,作为代价,有眼无珠,就留下一只眼睛。我要杀你,杀七彩,难道不应该么?我等了整整十二年,终于等来这个机会,你却搭上了渡者六道,果然是好姿色!好心计!好‘功夫’啊贱人!”他的眼泪已经止住,眼眶里是密密麻麻像随时会炸裂般的血丝。
他这功夫语带双关,在影射紫依和渡者六道不清不楚,紫依闭上了眼睛,她显然无法相信她所听到的这一切,爱与恨,对与错,因与果,谁能理的清眼前的这笔血帐,至少我万万不能。
“我从不知道我哥哥们对你干的这些,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阿迪……”紫依双手掩面跪倒在地,就像是被重重积雪压断了的小树,巨大的地下室,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只剩下粗重的呼吸,以及紫依的心碎裂开的声音,那是细碎、重叠、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像是巨大的爆炸让一栋大厦所有的玻璃窗同时碎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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