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乌贼,不忙着走,你先坐下,其实白板今天整整跟了你一天……你真的一丝一毫异状也没发觉?我跟蚂蚁打赌你老小子肯定得背着我们开小灶,若非见你一兰拉面吃得那么爽,又岂会叫你滚回来做饭……若不是逼你做饭,哪里来的这桌相扑火锅?”琳琅微笑着对老乌贼眨了眨眼睛,一脸的促狭与得计。
“!@#¥%……&*”不是作者词穷,实在是听不懂老乌贼到底在表达什么,他是破口大骂还是理屈词穷,或许恼羞成怒和气急败坏都有一些,风华绝代的红衣女郎脸上是一会红一会白,以老乌贼久战江湖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被一只虫子跟了整整一天,却蒙在鼓里毫无察觉,这完全属于是阴沟里翻船,挫败感是如此的强烈,但无论如何,避役这句话其实从侧面回答了老乌贼的问题。
叫作“白板”的这只九变噬金虫,在陌生的东京如游鱼入水般轻松,共享视野或许有距离限制,但区区几十公里肯定不在话下,避役可以轻松惬意的躺在千叶赤彦的公寓里,感知白板所看到、听到的所有一切。
让我们回到今早,一只小小的白色虫子在呼啸而来的猛烈风中,追赶着驶往成田机场的高速火车,它小如一粒巧克力豆,却快如流星闪电,它飞过老乌贼的车窗,用六只无坚不摧的节足如穿朽木般插入列车坚固的金属车身,固定好自己,静静的看着正在看《挪威的森林》的红衣女郎,与此同时数十公里外,在千叶赤彦公寓中的琳琅,正闭着双眼,俏脸上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容,这无损于她的美貌,却多了几分娇憨。
若不是此次罗刹之巢过于棘手,避役琳琅是绝不会让白板曝光的,要修理老乌贼,一个老乌贼也无法察觉的小间谍,那简直是无比完美的帮手,白板去侦查罗刹之巢靠谱吗?把那吗字去了!当然靠谱!
“不就吃你一顿火锅,脸拉的得跟驴一样长……你也太抠了,好容易来趟东京,就拿关东煮和便当对付我们,你可真行……”避役对着井里就猛砸石头,老乌贼铁青着脸,“这是钱的事吗?这不是钱的事!这是顿火锅的事吗?这不是火锅的事!这白板溜溜跟了我一天……这要是在魔都,我未曾加着小心一时疏漏那也就罢了,可这是在东京,我整个人都上紧了弦,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有尾巴,或者忍者来袭,唉……罢了罢了,栽了就是栽了,说这些也是无用,这天下第一异虫实在是旷古绝伦,防不胜防……”
老乌贼长叹了一声,又跪坐到地毯上,“若是你都栽了,这罗刹之巢大可去得,栽白板手里,也不丢人,换做是我,也发现不了的,你也莫要太难受了,老乌贼。”出言安慰的是羯蚁,一边说一边又替老乌贼将酒杯斟满。
“你那警戒范围我估摸着也就五十米方圆,白板能在五百米的远处甚至三千千米的高空盯着你,这倒不是你无能,是各种生物的特性与分野,你失落个什么劲,派它出去盯着你,就是因为知道你发现不了,是不是这么个道理?你要是去跟驴比那话儿的长短,你都得气死……”避役这话大概算是安慰,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这话听着怪怪的。
老乌贼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却在腹诽,“这娘们真是没羞没臊,什么话都敢讲……”抬头看一眼羯蚁,羯蚁也在摇头,“这个真比不了,虽然小爷我自忖是男人中的男人,汉子中的汉子,要跟驴比,依旧比不了……”
听了这话,老乌贼刚入嘴的一口酒,噗的就喷了出来,一口酒箭眼看就要落到火锅里,说时迟那时快,琳琅已将一只不锈钢空碗放到了火锅上,这口酒箭哗啦落在了不锈钢碗里,“你恶心不,你这还没喝就开始吐上了,我们还吃不吃了!这人哪年纪也一把了,怎么那么不爱卫生呢,魔都话怎么说来着……你心!弄老你心的诺!”
不得不说避役对于挤兑老乌贼这件事,那真是有瘾,还不是一般的瘾,来自湘西的苗女这两句魔都话学的是字正腔圆,骂起人来也又软又糯,你心是魔都俚语恶心的意思,弄老你心的诺,就是你这人怎么那么恶心的意思。
“好好好,我你心,我你心,册那,这不是小蚂蚁闹的么!”老乌贼解释了几句,自己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羯蚁和避役都开始大笑,老乌贼此前那点挫败感顿时跑到了九霄云外,朋友可不就是用来肆无忌惮的挖苦,彼此嘲讽的么,和和气气,相敬如宾的朋友绝对不会有什么过命的交情,寡淡如水的友谊坚持不了漫长的人生旅程,友情就当如陈年好酒,既醇又烈。
“白板能喝酒吗?要不要来一杯?我是羯蚁,你是九变噬金虫,说起来都是虫族,咱俩也算哥们……我且敬你一杯,以壮行色!”羯蚁这话不是开玩笑,他竟然是当真的,老乌贼一把拦住,“莫要胡闹,这小家伙喝醉了那就误了大事!”
“老乌贼,你这就有些小瞧人了,白板虽是个姑娘,也是能喝几杯的,老娘我的酒量莫非就比你差么!”琳琅说这话时已经有了三分酒意,脸上红霞片片,她看着老乌贼的眼神有些挑衅,老乌贼苦笑着摇头,母的就母的,还白板是个姑娘,有长这么狰狞的姑娘么!老乌贼在心里狠狠的吐槽。
不过避役办事从来靠谱,她既如此说了,想必这白板是真能喝酒,一只空的玻璃杯很快拿了过来,满满的倒上了一杯,酒液晶莹剔透如冰原上融化的雪水,那白板从避役的手掌上一跃而起,如同跳水一般扎进那酒杯里,就仿佛是酒杯的底部突然多了一个小洞,液面在飞速的下降,老乌贼和羯蚁看的聚精会神眼都不眨一下,避役掩口而笑,仿佛是看见了馋嘴的孩子在偷糖吃。
不一会功夫已是酒到杯干,玻璃杯里已是点滴皆无,那白板将小小的身体略微扭动了几下,抖去身上的余渍,然后仰头朝天居然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随即以那小小的身体为源头有白雾蒸腾起来,空气中酒香扑鼻,白雾越来越浓,就像是在玻璃杯中放了一块干冰一般,白雾氤氲流动从杯口溢出,白板则隐在那雾中发出阵阵鸣叫。
“不许喝了,还嫌不过瘾,回魔都我们去偷老乌贼的酒喝,老小子可藏了不少好酒……眼下还要你办正事呢,白板!”琳琅突然就像是没喝酒一般的清醒,那虫子听了这话,从那白雾中飞回琳琅的掌心里,这避役也是了得,一只手掌托着这只体重十六斤的虫子玩了半天,仿佛这只是一根轻飘飘的稻草,更无丝毫疲惫。
“事不宜迟,就在今晚吧!你们觉得如何?”羯蚁说话间盯着那白板是一瞬不瞬,观察的是它是否喝醉,脚下是否虚浮,奈何这白板居然真的是酒量惊人,它精神头十足的跟琳琅嬉戏着,哪里有半分醉态……
老乌贼看着窗外,窗外夜色沉沉,看不到月亮,自窗外吹来的风带着丝丝寒意,一片一片的乌云正在聚集,乌云如海上的巨浪般绵延不绝,这黑色的浪潮不断翻滚,彼此倾轧,互相吞噬,遮挡住所有的月光,宛若身高万丈的巨人正在抬脚踩向地面。
“明晚定然暴雨如注,侦查就在今晚,决战当在明夜,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铁剑光寒取命时!”老乌贼看向避役和羯蚁,三人同时再无嬉皮笑脸,各自杀气腾腾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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