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真的是很奇妙的动物,当生死被人绝对掌控,所有的个人权利都被剥夺一空,低贱的就连喝一口水也要看掌控者的心情,能够多呼吸一口空气也是掌控者的慈悲,例如原本每天要狠狠的抽你十鞭,现在改成每天八鞭的话,竟然会生出发自内心的感激涕零。真实而巨大、沉重的恐惧笼罩住一切,既无力反抗也无从改变,人们只能接受现状,进而开始产生情感上的依赖,开始主动取悦施暴者,人们迅速产生错觉,自己只是一件隶属于施暴者的物品,与施暴者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人质爱上绑匪,荒谬吗?荒谬,但是生活中这类例子数不胜数,这个世界就一直这么荒谬的运行着,陈昌的女儿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我们不能简单的斥之为脑残了事,朝不保夕、噤若寒蝉、欲求一死亦不可得的炼狱你我未曾去过,这女孩却身处其中。
避役这次的素描中出现了风间纲,她画了一幅风间纲与瓷娃娃并肩而坐的素描,画中风间纲的手勾在女孩的腰上,而女孩则一脸沉醉的斜倚在风间纲的肩膀上,神情甜蜜而满足,看着风间纲的眼神温柔而深情。
“册那娘……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回可糟糕了……你若杀那风间纲,搞不好这小妞会主动挡在你的剑前,这要如何是好?蛇信这回可真是找了桩血本无归的好买卖来做啊,小蚂蚁你如何看?”老乌贼看了这张素描顿时骂骂咧咧起来,他是心理学博士,这种症状不仅学过而且研究过。
“如是那就一并杀之,这小姑娘落到这般田地,累我三人东渡到此,提具尸体回去,也算是对陈昌有了交代,她自己寻死,那就怪不得我剑下无情!”羯蚁的回答就跟他手中的剑一般冰冷,这确实从来就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主。
“不若我们取消行动算了,回去只告诉陈昌他女儿活得很好,或者催眠陈昌,让他以为自己始终跟女儿生活在一起,这也不是办不到的,也省得大费周章,这买卖现在真是有些吃力不讨好,实在是不上算。”老乌贼沉吟许久,提出了一个建议,这也算是个上策,两全其美,陈昌能好好生活下去,瓷娃娃也可以继续跟她深爱的风间纲生活在一起。
“剑已出鞘,不见血!绝不空回!咱们倒是方便了,那风间纲派人刺杀你的事就这么算了?那底下四百来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可怜人就这么算了?”羯蚁义正辞严的表示坚决反对。
“你这会倒是深明大义、急公好义了……不就是想大开杀戒么,倒是说得满嘴漂亮话,不过话说回来了,这几百个人彘就这么放着不管也确实不合适,这陈昌的女儿却着实难办,杀之不妥啊,那陈昌毕竟是蛇信的朋友,活着带回去也是个麻烦,且不说没有护照,她现在这个样子如何上飞机?走海路又是辛苦差事,赔本买卖呀,赔本买卖!”老乌贼在那反复掂量各种可能性,一脸的愁云惨雾。
“船到桥头自然直……”羯蚁心中窃喜,老乌贼话风里已经有了松动,只要行动依旧,就能大闹一场,其他事且放一边再说。
“册那,你是不到桥头船也直好么,你就只管杀人就好,我不操心成么?什么事不得我退路乌贼操心?那女娃娃死不得,本是个活的,却被我们弄死了,这事要让蛇信知道了,定然勃然大怒,老家伙发脾气我可受不了,你要不怕蛇信发怒,你就弄死她,我也省事!”老乌贼调侃中却指出了事情的要害。
本来是死的也就罢了,像别的人彘一样也罢了,送她一个解脱,问题现在除了四肢残缺,这是个大活人,领路蛇信虽说了你们自行斟酌,可总不能说就为了大闹一场,而杀了个天翻地覆吧?到东京干嘛来了?
羯蚁点了点头,算是认同老乌贼观点,“救出来麻烦些就麻烦些吧,我自会催眠这小姑娘让她以为自己是在严重的车祸中幸存下来的,后来在医院昏迷了许久,因为昏迷又没有随身携带护照的关系,所以一直找不到她,她也不会再记得风间纲和这段被豢养的记忆,那陈昌总归是要一个活的女儿,残疾总好过一具尸体,以后装上义肢总还是能活得下去的,这次行动之后,日本忍道必定倾巢而动,所以这姑娘不能坐飞机,特征太过明显,若是因为她漏了陷,这祸水东移之计那可就前功尽弃,所以事后你和避役用那两个日本人的护照与形象飞回魔都,我自行设法带着这女孩从海上回去。”
算无遗策,实在是名不虚传,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居然已有了全盘的布置,羯蚁心服口服的挑起一个大拇指,这意思是高,实在是高!老乌贼嘿嘿一乐,心里却也颇为受用。乐完老乌贼迅速的拿出了一张东京地图,铺在茶几上,老乌贼开始寻找港口的位置以及选择一条从风海大厦到港口的安全撤离路线。
那到底是搭货轮还是客轮还是渔船呢?老乌贼很是纠结了一会,舒服自然是客轮,可是人多眼杂,货轮好处是自由空间敞亮,渔船目标最小,可是吃这方面就有些委屈自己了……
白板姑娘再次行动起来,在这座地底监狱的最深处,找到了主控室,相当的宽敞明亮,一块连着一块的液晶屏显示着罗刹之巢各处的实时图像,几个穿着蓝色防静电服带着口罩聚精会神观察着监控画面的忍者,这几个人坐在一张弧形长桌后面,一人面前摆了一台电脑,可以迅速调取某个监控的画面再行放大,长桌的正中央则是一个橘红色的圆型按钮,用一个防弹玻璃罩住,玻璃罩子上有虹膜扫描装置,这显然就是主通道的起爆按钮。
白板在天花板上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那枚保护严密的红色按钮,那装满炸药的银色手提箱和那一挺挺威风凛凛的六管加特林,现在全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了已经。
主控室的左侧是一扇银色的门户,宽度仅一米,高也不过两米,但是厚度依旧是惊人的两米,用的也不是那“万斤闸”机关,而是液压传动装置,看来这就是核爆之后用于小部队外出查探外界环境的辅助通道,但是这条通道无法利用,因为只能从内部打开,而且六道门全都锁着,从这里进入罗刹之巢的希望彻底破灭,但是撤退时倒是可以派的上用场。
白板快速的查探了一下这条通道之后,悻悻的回到了主控室,严格说起来,白板此行的四个任务已经大功告成,陈昌的女儿已经找到,主通道的炸药与自动攻击性武器悉数破坏干净,罗刹之巢结构也已摸清,这辅助通道也已找到。但是白板还是有些不死心,白板姑娘自己也是吸食血液的,它非常想知道那风间纲做为一个人类,要如此大量的血液究竟是派什么用场。
离主控制室最近的两间牢房就是风间纲的居所,两间牢房被打通,外间用于休憩,里间用于练功。白板从里间天花板想钻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点麻烦,这间练功房内部镶嵌着厚度十毫米的合金板,跟主通道合金门的材质一样。
白板只能故技重施,吐出酸液悄无声息的融出一个小洞,这洞刚刚打通,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就直扑过来,浓的像雾一般凝滞,白板姑娘跟这血雾乍一接触,就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了古战场。
耳边是长剑敲击着盾牌的砰砰声,是箭雨破空激射而至的飕飕声,是马蹄践踏地面密如雨点的哒哒声,是兵器在彼此撞击的叮当声,是战旗在风中飘扬的猎猎声,是战士齐声高喊的杀!杀!杀!是将军在俊马上挥剑高声怒吼着,“后退一步者!立斩!”
白板的视野开始渐渐模糊,它在渐渐失去意识,不畏刀剑水火,百毒不侵,就连雷电也无惧的白板这回遇到了它生平的第一个克星,忍道禁术“血罗刹”,白板姑娘连风间纲的脸都没看到,就要栽一个大跟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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