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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 7(2 / 2)

整个办公大楼,只有厂长办公室这套屋子的灯光最黯淡。为了防止外面的起义者们制造突然停电冲进来,在托马斯的建议下,屋子里在亮着电灯的同时点起了蜡烛。同样在托马斯的建议下,人质们被押进了厂长的豪华办公室,团坐在屋子中央的地毯上,四周都有特工把守,这样,最大限度防范了起义者破墙而入抢夺人质的可能。

此刻,仔细听着微微开了条缝的窗户下面传来的喧闹声,谢苗鄙夷的笑了起来,他走到别林柯夫面前,一把拽起他,用枪顶着对方的胸口,狰狞的说:

“那位想把我们一起干掉的巴普罗夫先生是您的手下吧?别林柯夫校长。人才辈出啊,您的那个俄罗斯自由解放组织里面……”

别林柯夫有点紧张,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尊严,什么也不说,扭过脸去。

“谢苗,冷静点……”正在屋角通过翻译和谢尔盖低声谈判的托马斯低声叫道。

“冷静?”别林柯夫这时决心豁出去了,他冷笑一声,扭回脸,用英语直接对托马斯说道:“要是冷静的话,你就应该说服这位大人物立刻投降,我们还能说服工人们饶了你们……”

已经被紧张局势和没完没了的讨价还价搞得没有耐心的谢苗生气了,他晃动着手枪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你在我们面前装什么绅士!我简直想立刻毙了你!……”

话音未落,谢苗手中的勃朗宁突然就响了一声,然后,别林柯夫低下头,惊讶的看着自己胸口渗出的血迹……

门外的警卫们听到枪声立刻又想冲进来,把守的特工们持枪向对,大家的枪口各自差不多都顶在了对方的脑门上,互相激动的乱叫着让对方放下武器之类的话语。托马斯一把抓住对面的谢尔盖,拿枪顶着对方的脑袋,用英语和中文大声喊叫着。把守人质的特工们也冲那些企图跳起身的起义领导者们大喊着。楼下正在集会的起义者们听见这声枪响,呐喊着挥舞着武器向大楼内冲来……

混乱当中,谢尔盖竭尽全力向马克洛夫吼叫了几句,马克洛夫又在看押他的特工同意下跳起身,冲会议室门口大喊了几声,这才平息了局面。但是已经冲到四楼楼梯口的起义者们再也不肯退下去了,新选出的代表就站在马克洛夫手下的枪口前激烈的开始了新一轮的辩论……

托马斯同意谢尔盖去别林柯夫的面前。别林柯夫正躺在谢苗的怀中,做着最后的挣扎,谢苗不停向他说着:“……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

谢尔盖在托马斯的押送下走过来,毫不客气的推了谢苗的肩膀一把,将别林柯夫抱在自己怀中。别林柯夫看着谢尔盖,勉强笑了笑,低声说:“……谢尔盖耶维奇……我不能看到你领导俄罗斯人民的那一天了……我的怀里有昨天填好的《图拉革命歌》,你拿去用吧……”

谢尔盖满含泪水,伸手从别林柯夫怀中掏出带血的歌谱,低声说:“我会和你一起唱的……我们会在一起唱你写得这首歌的……”

“不会了,孩子……你知道我为什么支持你吗……因为你的眼睛里我多少还能看见一点人性的光芒……俄罗斯需要这一点人性的光芒……”别林柯夫说着,又吃力的抬了抬手,示意谢尔盖靠近自己,于是谢尔盖将耳朵附在他的嘴旁,别林柯夫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我死后……你就放这些特务走吧……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革命……要是形势不容许……不容许我们的计划实现……那就投靠莱温斯基吧!……”

听到这话,谢尔盖的表情一愣,别林柯夫用尽生命最后的一点力量,发出了此生最后一个讥讽的微笑:“……打不过……就加入……你比他年轻……”然后,别林柯夫的生命就在这不知道向谁发出的讥笑里结束了……

别林柯夫的意外死亡,帮助托马斯说服了谢苗副局长放弃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使得谢尔盖放弃了想让这帮特务投降的计划。于是,双方经过高效的细节协商,决定由马克洛夫先出去说服和掌握起义者们,然后再由其他的起义代表集体陪同特工们出厂区。马克洛夫还要负责亲自安排2辆卡车在厂区外等候。

……

深夜,在开出一条街,如约将起义代表们交换给身后的2辆卡车上的起义者后,刚刚做完临时人质和谢苗一起回到自己人车上的托马斯在卡车又行驶出不到两条街时,强烈建议大家立刻弃车逃跑。于是,2辆卡车由吸引对方的特工开走,其他人则在谢苗的带领下消失在图拉的黑夜里。5分钟后,正在某条小街里奔跑的一行人听见不同的方向传来几乎分不出先后的爆炸声!默默看着离这里最近的那处爆炸的火光,托马斯在心里暗自感叹:图拉,真不愧是俄罗斯的武器之都啊!

在那位受了伤的第7局驻图拉火炮厂代表的引导下,一行人终于跑到一个类似工人宿舍区的区域,停下来在路边大口的喘气。那位被4名特工轮换抬着跑的特工对谢苗说:“副局长大人,我们现在可以去我的线人那里,他在附近有个隐蔽点,是我平时让他准备的……”

“那个线人可靠吗?”谢苗一边大口喘气,一边问。

“他叫柯巴,是个格鲁基亚人,是个格鲁基亚独立分子,前年被警察抓到,是我帮他出来的……最近我感觉情况多少有点不对劲……警察局给我们的当地情报总是和我自己的观察有出入……”

“那你为什么不向上报告!”谢苗很恼火地说。

“我报告了呀……难道您没有看到过?”

谢苗懊恼的挥挥手,让这位当地的特工继续说下去。

“……我最近总觉得不对劲,就让柯巴准备好隐蔽点,说有状况就会带人过去。他有出卖激进分子的把柄在我手上,不会有问题的。”

“嗯……”谢苗沉吟起来。这时,突然在前面路口传来一阵汽车的声音,还有雄壮的歌声隐约传来,一行人不等指挥,全部闪身躲进了旁边的一条黑暗的小巷中。

四辆后面拖拽着37毫米火炮的卡车在雪花中从路口驶来,驾驶室顶上的白旗在夜空中迎风招展,卡车上载满了手持钢枪,戴着白领巾的起义工人,他们不顾迎面的寒风,激昂澎湃地大声唱着《国际歌》。歌声如同惊雷,白旗宛若闪电,掠过图拉黑暗的街头疾驶而去。

车队和歌声消失后,谢苗终于下定了决心,对这位特工说:“好吧,马上带我们去那个隐蔽点。马上。”

一行人又在黑暗里按照当地特工的指引,穿过几个住宅大院行进。他们路过的其中一个大院时,惊诧的发现:都已经在半夜了,这个大院中央的小广场上居然还在汽灯的照明下聚集了几百个人。这帮特工们被吓了一跳,以为是起义者们正在集会,仔细一看才放下心来:原来是附近教区的虔诚教民们围绕着一个不大的圣母神龛,正在进行平安夜的祈祷仪式。

特工们收起枪,安静地从教民身后经过,不少特工在经过时还向神龛匆匆画十字,其中包括谢苗。教民们在虔诚的祈祷,没有人去理睬这些人。倒是神龛旁的充当助祭的一个小见习修道士,在看见弯腰的人群后正经过的这帮人时,扭头好奇地瞪着好看的大眼睛。从来在心里不怎么相信上帝的托马斯觉得好玩,于是便冲着小修道士微笑着画了十字。小修道士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扭回脸去。

“博士,你画错了。”走在托马斯身边的谢苗低声说:“你竟然对我们正教的修道士画了个英国国教的十字,100年前你会被活活打死的。”

“上帝明白我的善意就好。”托马斯满不在乎的说道,这句在平安夜说出的亵神之语吓得谢苗连忙在胸前又画了个十字。

终于,在圣诞的钟声响起时,一行人来到了目的地:位于图拉火车站附近的一大片建筑区域中。谢苗让大家隐蔽戒备,然后让两名特工搀着当地的那位去找柯巴。

在等待的时候,谢苗在一个黑漆漆的门洞里,对着托马斯低声说:“托马斯,我记得我答应过你一起在图拉过我们俄罗斯式的圣诞……”

“还附带了一个俄罗斯式的革命。”托马斯苦笑着轻声回应道。谢苗低声干笑了两下,然后很真诚的轻声说:

“托马斯,你信不信:我以前杀过的人也不算少,而且没觉得怎么样,可今天无意中打死那个别林柯夫后,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有点不想干这个职业了……很奇怪吧?”

托马斯没有搭话,只是轻轻拍了拍谢苗的肩膀。一片寂静中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钟声,雪越下越大,建筑之间的空地和街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片。洁白的雪花在暗夜里闪烁着点点银光。

终于,那两个陪代表过去的年轻特工又带着一个矮小,走路微微有点趔趄的男人在雪地上出现。等他们走到附近,事先安排的几名特工从藏身处跳出来,持枪围住了他们。经过一阵低声的交谈,带头的特工让那个矮个子男人等在当地,领着另一个刚回来的特工走向谢苗他们的藏身处。

“他们说那边的隐蔽点还算正常,伤员已经在那里休息了。”带队的特工对谢苗汇报道。

谢苗没有理他,直接对着陪那个矮个子男人回来的年轻特工说:“那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年轻特工愉快的回答道:“这个柯巴真是会安排,食物、药品、还有点弹药……还有个老太太在那里照顾伤员,现在她已经给我们把汤煮上了!”

“嗯,你跟那个柯巴在前面带路,你带两个人在后面警戒,走吧!”谢苗刚下完令,就听见托马斯的肚子又很大的响了一声!“你怎么样?托马斯,还行吗?”

“到地方再说吧。”托马斯不好意思的说。

于是,2个特工夹着柯巴在前面带路,最后面是3个特工警戒,中间是谢苗和其他手下还有托马斯,一行人踩着咯吱做响的新雪,朝几栋黑乎乎的建筑之间的通道走去。

托马斯越走肚子越痛,逐渐在队伍中开始落后,终于,在走过一个转弯后,他感觉自己已经快受不了了,于是他站住脚东张西望,一直到最后警戒的那3名特工走上来。

“怎么了,博士?”其中一个特工用发音古怪的英语问道。托马斯在雪光中认出,这位就是白天上课的时候,问第3个问题的学员,于是,他急忙说:“我肚子又不行了,得找个地方。”仿佛为了增强说服力,他的肚子又响了一声!

“呵呵。”3个特工善意的轻笑起来,那个问话的特工指了指路旁靠近一栋居民楼的几个大雪堆,说:“你就去那个雪堆后面方便吧……不用不好意思,你多半在那儿还能发现别人已经这样干过了……要不要我们等你?”

“你们在前面等一下我好了。”托马斯说着,急忙跑向那几个雪堆后。

这时,前面的2个特工折返回来,向后面的特工打了个手势,这3个特工急忙小跑过去。

“怎么回事?博士呢?”折回来的特工语气埋怨的问。

“博士又闹肚子了……你怎么回来了?”

“拐过那栋楼就到了,谢苗局长看不见你们,以为出什么状况了,让大家都等在外面。”

这时,谢苗他们确实已经到了:拐过那栋楼,面前是一个由栅栏围成的小货场,货场里面只有两堆盖着帆布的货物,此刻,帆布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雪。进入货场的大门,穿过空荡荡的货场,就到了货场内唯一的建筑物:一间架在水泥柱子上的单排房屋,平时用来货场经营、司机休息、值班看守的单排房屋。这样用途的房子通常都不会修成永久性的建筑,为了隔绝地下的寒气,也为了不让雨水或化开的雪水泡塌墙壁,往往都用水泥柱子将整个房子架空。水泥柱子地下通常都用来堆放一些不值钱的杂物。

走进货场的大门时,谢苗才注意到托马斯不见了,于是他指示队伍停下来,打发人折返去找。他真的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这些日子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柯巴和那两名特工走到了通往屋门的铁梯下,回过头来,看见后面的人没有进货场内,于是又折返回货场大门来。

“我妈妈的菜汤已经快煮好了,我搞到了香肠和黄油,还有我妈妈自己做的番茄酱,正宗高加索风格的浓菜汤……”柯巴走到谢苗面前,讨好地笑着,轻声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但是带着一点点轻微的共鸣,再加上他的手指方向小屋那透出黄色温暖灯光的窗户,谢苗周围的小伙子们不由得开始咽口水,连谢苗的脚步都情不自禁的向小屋的方向挪去……

我应该和托马斯一起进那间温暖的小屋,他已经救了我好几次了!这个强烈的念头又让谢苗停住了脚步,他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已经和一干人走到了货场中央,前面的那两个小伙子已经开始走上楼梯了。突然,谢苗注意到那位柯巴已经慢慢离开了大伙,斜着走向一旁盖着帆布的货堆方向――那个货堆盖布上的雪比旁边另一个货堆上的雪薄很多!谢苗突然间意识到什么,然后四肢又习惯性的在感知到危险时突然僵硬起来!

谢苗极力想大喊一声“危险”,可他的嘴张开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然后,他看见刚刚走完铁制的楼梯,拉开房门的两个小伙子愣住了,接着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几声枪响,两名特工的身体不可思议的向后飞去,越过屋门口平台上栏杆,一直向后面的雪地上飞去。接着,谢苗又看见:柯巴突然扑向雪地,在他身后,那个薄薄盖了一层雪的帆布突然被掀起来,两道刺眼的灯光突然亮起,在帆布掀起和车灯打开的间隙,也许只有愣愣发呆的谢苗看清楚了那是一辆汽车,车上面还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在小屋门口枪响的时候,雪地上特工们反应快的已经弯下了腰,反应慢一点的只是才把手枪举起来,但是这些很快都没有什么区别了――随着车灯的打开,突然看到强光的人都会暂时愣那么1、2秒钟,这就足以让准备充分的重机枪手看清目标位置了!

一阵震撼清晰的连续爆裂声响起,那是马克辛重机枪连续射击时独有的声响,一条火鞭略带着点弧度,自货场的中间向左右两边各自扫动了一下,凡是被这条火的鞭绳舔到的人影都会高高的跳起来,然后重重的腾空摔倒在雪地上!不到半分钟!不到半分钟这个货场上一个站立的人影都没有了!

刚刚开枪打死了2名特工,手持那甘式步枪从小屋里冲出来准备参加战斗的万尼亚和另外1个小伙子呆呆看着货场上的发生的屠杀,一边倒的屠杀,特工们没有一个人有还击的机会,只有几只手枪开过火――可那也只是手枪的主人临死前肌肉痉挛的结果。

“开车!别让后面那几个跑了!”柯巴从车旁的雪地上跳起来,伸手指向货场大门外。

“去杀光他们!”多拉小姐粗暴的推开挡在门口万尼亚,对着车上的人大喊道,然后不满手下的行动太慢,多拉朝天开了2枪。

曾经在战争初期在前线担任过机枪手的瓦西里也被自己才完成的杰作给震惊了,虽然他先后听到了柯巴和多拉小姐的吼叫,但是却丝毫没有反应,直到听见多拉小姐的枪响,他才猛的挥手砸了一下驾驶仓顶,狰狞地呐喊道:“去杀光他们!”

于是,随着发动机的吼叫,这辆改装过的小卡车冲出了货场的大门。

多拉小姐满意的点点头,对万尼亚下令:“去,把灯和窗户都打开!”

万尼亚慌忙跑回小屋,小屋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那个先留在这里的受伤特工躺在地板上,脖子上有个很长的刀口,鲜血还没有停止流动。那个据说是柯巴妈妈的老女人弯着腰在小屋一角的火炉旁,神态安祥地煮着她的高加索菜汤,时不时还舀起半勺来尝尝火候。万尼亚忍住呕吐的感觉,将准备好的2盏汽灯全部点着,然后又跑过去将小屋的窗户打开。灯光照射下,雪地上的躯体这时才开始流血,每具尸体周围慢慢都摊开了一片暗色的痕迹,而且暗色逐步扩大。多拉小姐已经走下去,借助着小屋窗口洒落的灯光,和柯巴一边交谈,一边共同检查着地上的躯体,时不时还会用手中的手枪对着某具还在抽搐的躯体补上一枪……

“孩子,汤好了,你要不要先来一碗?”

万尼亚吓了一跳,跳转过身来,却看见柯巴的妈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因为加了番茄酱显得红通通的浓菜汤,慈祥的站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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