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躺在自己的床上,已是深夜时分。我觉得全身疼痛难奈。我想翻个身坐起来,却费尽力气也没用。桌上的油灯在跳跃着。是谁拉我回来的?我想。巴仔讨好的晃着尾巴,细细的瞧着我。
第二天,平伯来看我。见到平伯,我红着眼,说自己冤枉。
“唉,我知道你没那个胆,只是当时,支书亲眼见了,又有张家媳妇指证你,你怎能逃得脱那份罪名。我素知李家寡妇的脾性,也晓得这其中定有许多蹊跷。你莫要去招惹像李家寡妇这般女人家,当这次是个教训吧,记住就是。还有,李家本还要将你扭送派出所,叫你吃官司。支书后来建议你赔钱300元给李家,加上揍了你一顿,已经打得你半死不活,当作了结此事。”
我怔怔地说,“我哪里有钱呀?”
“大家也知道你没钱。支书说,那300元钱,村里先替你赔给李家。至于你吧,村里想法把你安排到石山煤矿挖煤,前三年的工资抵消你的赔款。当时,你昏迷了,我便替你答应了。”
“我没有呀。平伯,我没有啊。我不服!我不服!”我呜呜地哭了起来。
“唉”平伯抚抚我被打得浮肿的脸颊,“二巴,你认了吧,命苦的孩子。”
我一阵气急,又晕了过去。平伯用毛巾擦了擦我的伤口。
“他好些了吗?”
柔和平静的语声从背后响起,平伯回过头,见是空惠。她一身素衣,一尘不染。
“他身子骨结实。”平伯乐观地答,“休息个几天,便可复原。”
空惠坐在床沿上,眼里显出复杂的神色,像昌怜悯,又是悲痛。
“那事绝不会是二巴作的,”空惠望着昏迷中的我。“二巴从我们那里离去不过十分钟,除去路上的时间,也最多不过五六分钟。在场也不过是三个人,支书,李寡妇,二巴。说不定是二巴坏了他们俩的好事,他们合计着诬陷二巴。”
平伯愣了愣,“会有这种事?”
“当时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二巴身上。我却发现了,那坐着哭的李寡妇,脚上穿的袜子,一只是红的,一只是灰白的。”
“你是说她穿错了袜子?”
“没错,只有在慌乱中才会穿错。”
平伯看了看我的脚,“二巴没有穿袜子。”
空惠接着说:“那支书虽然穿着长裤,解放鞋,总是规规矩矩地,没晃一下裤脚,可我还是看出他的一只袜子是灰白的。”
“另一只是红的?”
“不,”空惠说,“他另一只脚没有穿袜子,是赤脚。”
“喔,你是说支书知道穿错了袜子,所以他另一只脚没穿。”
“对。”
“那有人亲眼看到支书走进李家大门,才知道出了事情。”
“那支书不可以从后门走出,再从前门大摇大摆走进么?他甚至没来得及回去换上一双袜子。”
平伯长长叹一口气,“想不到二巴真是冤枉了。这孩子,从小就可怜,胆子又小,哪会做出这种事来。还有,二巴这般让人无缘无故毒打一顿,又要赔三年的工资,就这么算了?不行,要去评理。”
空惠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事只有这样了,那寡妇一口咬定,又有什么法子。再说,二巴在村里也没人帮,他娘和兄弟也不管他的事。他一个人,能翻得了这片天么?”
“不是还有我们么?”
“我们?”空惠自嘲地一笑,“只有大悲才有大空,也只有大空才有大为。让他磨练吧。我不方便常来看他,只是辛苦您了。”
“怎么会这样啊?你就忍心看着他可怜一辈子啦?”平伯噙着泪水说。
空惠轻轻抚mo我的额角,手指禁不住颤抖着,“这是他的命吧。不管如何,我佛保佑他,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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