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有些满足了,他相信这两道金印一定会给他带來不一样的力量,而那个小女孩,终有一天,会如同梦中那般,赤脚行走在夏日的花海之中,享受着阳光。
“拜…托…了…”
这是方七佛最后的遗言,他沒有死不瞑目,因为该交代的已经交代,他已经满足了,放下了,所以他安心地走了。
苏牧想要对他说,请你放心,可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雨水打在脸上,有点温热。
过了片刻,他才站起來,将混元玄天剑捧到了刘延庆的面前來。
“启禀刘帅,方七佛已经畏罪自尽,恭喜刘帅保全杭州数百万平民,免遭战火涂炭,此功必定千古留名。”
看着苏牧双手平端宝剑,高高举起,刘延庆终于露出了笑容來。
虽然苏牧说得有些夸张,有些言不由心,但确实让他挽回了一些颜面,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毕竟这种话由谁來说,都不如苏牧出面來得舒坦,因为这个计划就是苏牧提出來的,自己也是苏牧的最大阻力。
苏牧能够不计前嫌,识趣得体,刘延庆自然高看了苏牧一眼,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苏牧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刘延庆也不好再小气。
“此战一举奠定南方战局,乃我全体官军的功劳,刘某必定会为大家请功。”
口头上如此说着,他便单手接过那柄混元玄天剑,高高举起,中气十足地大喊道:“官家万寿,大焱万胜。”
诸多将士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望着遍地的尸体,想起适才那一战,却如何都开心不起來。
可刘延庆的骑军却不得不捧场,对于他们來说,兵不血刃就能拿下一场大胜的功劳,他们又何乐而不为。
“万胜。”
“万胜。”
柴进看着在刘延庆面前低着头的苏牧,心里沒來由的发酸,他不知道此刻的苏牧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从苏牧低下头颅的那一刻起,他才真正的进入了大焱官场这个更加残酷的战场。
刘延庆也知晓前面厮杀的弟兄们心里不舒服,欢呼并沒有持续太久,就被他压了下來。
他扫了手中宝剑一眼,说实话,纵使他见多识广,坐拥珍稀,却仍旧无法忽视这柄宝剑的光华。
可眼下为了平息这些厮杀汉子们的怨气,他又何必可惜一柄剑。
“诸位弟兄,苏宣赞料敌于先,奋勇在前,孩儿们齐心戮力,同样功不可沒,刘某便将此剑赐予苏宣赞,以资勉励,还望诸位戒骄戒躁,杀敌建功。”
直到听了刘延庆的话,苏牧才故作惊愕地抬起头來,郑重地接过了那混元玄天剑。
当苏牧结果玄天剑之时,士卒们终于露出了笑容來,也不知谁欢呼了一声,众人纷纷欢呼起來。
想起适才士卒们对刘延庆稀稀拉拉的捧场,此刻真心实意为苏牧爆发欢呼,无异于让刘延庆脸上难看,苏牧无论做什么反应都不合适。
还好有柴进等人在,当即与杨挺宗储等人上前來,向刘延庆请战道。
“敌将厉天闰和郑魔王郑彪已经从密道逃脱,眼下正是追剿的最佳时机,我等愿追随大帅,宜将胜勇追穷寇,毕全功于一役。”
虽然正是夜深,又是夜雨绵绵,骑兵们一路赶到昱岭关,沒得休息整顿,但刘延庆已经落后一步,又岂能错过这等立功正名的机会,当即大笑道。
“好。诸位不愧是我大焱的好男儿。”
不过刘延庆终究是胆小圆滑惯了,又常年不曾出征,早已不复当年之勇,话锋一转便继续开口道。
“不过这密道也不知通往何处,其中更是不知几多凶险,我军中又全是马军,如何通过这密道。”
见得刘延庆如此优柔寡断,诸人也是心头叹息,多有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想着当初刘延庆勇武过人,气吞万里如虎,如今跟了童贯之后,一头扎进官场大染缸,这才短短几年,便已锐气全无,暮气沉沉竟然到了如斯地步。
关键时刻,神机军师朱武挺身而出,朝刘延庆进言道:“大帅不必担心,苏宣赞曾经走过这条密道,密道高一丈有余,足以走马,只需将马眼蒙住,避免战马惊慌误伤,便可安然无忧矣。”
“这方七佛也是百世一见的人中豪杰,既然想着暗度陈仓,偷袭杭州,我等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通过密道,突袭方腊的老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岂不快哉。”
朱武果是智勇双全之辈,此言一出,刘延庆大喜,诸多将士也是气势大涨,终于决定进入密道,反扑方腊的老巢。
苏牧走在前头带路,却有些心不在焉地抚摸着腰间的混元玄天剑,脑海中浮现出雅绾儿被厉天闰劫走那一幕,猛然回过神來,坚毅地望着远方,轻声喃喃道:“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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