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父好眼力。”谢千棠这才对着我行了一礼。
老祖我对着他微笑颔首,也不还礼,他微微一愣,显然是不知道我会是这反映,有些尴尬。
正此时,牧长留开口了,“不知谢公子今日拿这价值连城的古砚来我百物居有什么事?”
“这……”谢千棠犹犹豫豫地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一咬牙,“不瞒先生,这古砚自我谢家收藏已经有十多年之久,但是却无论如何也研不出墨来。”
老祖我闻言险些笑出声来,笑话,这通灵的千年古砚,要是用寻常方法还能研磨出墨来,岂不是笑话。
只是眼前这公子也太不识货了,这样的千年古砚,放在屋子里,异香弥漫,灵气渐染,久而久之连人都会变得灵秀起来,居然还拿来研墨,真是暴殄天物。
老祖我忽地想起一件事,这谢家的老爷子考了这么多年终于中了个举人,说不定就是这古砚灵气滋润。
“这千年古砚出墨,会伤及砚体,这样的古砚,是用来驱邪镇宅的,我闻这古砚已生异香,这香,闻之可延年益寿,心窍渐开。”牧长留说道。
谢千棠闻言一愣,显然他并不知道这千年古砚的灵妙之处。
“用什么砚研墨不好,为何偏偏要用这方砚?”老祖我偏着头问他。
他看了看牧长留,又看了看我,最后从口里挤出几个字,“他香。”
老祖我大感不解,这虚州城里香料铺子多了去了,更有几间大铺子,里头不乏南海北疆的珍贵香料,要想墨里带着香,买一些掺进水里搁砚台里研磨便是,他一个男子,何必非为了墨香折腾这古砚呢?只是因为这砚台的墨香么?
“非要这墨香不可么?”牧长留接过我手里的砚台,将它放回紫纱布上,抬眼为谢千棠。
谢千棠迟疑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千年古砚通灵,研墨会伤及砚体,你可听明白了?”牧长留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冷漠。
谢千棠没听出来牧长留语气的变化,“听明白了,还请先生赐教。”
这古砚出墨的法子,老祖我也知道,寻常的法子是研磨不出墨来的,必须要用古玉研磨。
牧长留同谢千棠说的也是这个法子,谢千棠听了以后似乎不怎么相信。
“信或不信,你自己回去试一试便是了,只是我最后说一句,古砚通灵,你这么做会伤及砚体的。”
谢千棠走的时候,牧长留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才缓缓叹出一口气。
老祖我瞪了他一眼,“你还真告诉他?”
牧长留眯着眼睛笑起来,“不然呢?为什么不告诉他?”
“那样的古砚,说不定已经生出了精灵,他这么做,有伤天道。”
牧长留却是伸手将门口掩上,半个身子斜倚在门上,望着方才放古砚的桌子,缓缓说道,“有些东西,不曾失去,便不会知道曾经拥有呢。”
说罢,牧长留收回目光,那袖子掩着嘴咯咯笑起来,那一袭红衣随着他的笑,轻颤,好像北风吹过红梅,抖落一树的鲜红。
没几日,虚州就入冬了,北风也吹起来了。天越发地寒冷了,老祖我裹着墨沐云托人送来的棉袄,整日地呆在库房里。这些日子,虚州城里再没惨案发生,只是先前的案子也没告破,不过人心就是这样,安平了几日,便觉得事情淡去了,落到尘埃里了。
只是,牧长留说,事情,才刚开始。这话,老祖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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