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焕一声不吭,翻身跳下马来,倚在一棵树上休息。
忽然,他感觉到有一双凌厉的目光射了过来,转过头,看到马光东赤红的双目中有寒光一闪,拔出地上的血刀,指向曹文焕,冷喝道:“姓张的,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你以前真的是张献忠的义子吗?”
曹文焕神色不变,用一种冷静怜悯的眼神望向马光东。
马光东火气正旺,被这种挑衅的眼神激怒了,大喝一声道:“老子杀了你。”长刀指着曹文焕的鼻尖,大步走了过来。
刘国能急道:“马兄弟,张兄弟可是俺的拜把子兄弟,你可不要胡来。”
“哼,”马光东剑眉一挑,喝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为什么官军早不来、晚不来,在咱们攻了一天城池之后,就从背后偷袭来了?一定是出现了细作。”长刀已经指在了曹文焕鼻子尖前面三寸的距离,眼睛却瞪向马背上的刘国能,一副钢牙欲碎的模样。
曹文焕冷笑一声,伸开两指,把那柄血淋淋的长刀往旁边拨了一下,冷冷道:“马大哥,你这话说的一点道理也没有,那营帐内,不只是有你马家的人马,闯天王的数千人马也在里面,难道这些人都是细作?”
马光东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突遭大败,心情激愤,所以什么事都没往深了想,这时被曹文焕冷冷地讽刺了一句,让他多少有些难堪。
“马大哥呀。”曹文焕站了起来,背着双手,一边绕着马光东走,一边道,“任何事都不要太武断了,不过,你说的对,如果说有细作的话,咱们营里确实是有,而且就在身边。”
“哦?”曹文焕这话一说出来,不仅是马光东,连刘国能都瞪大了眼睛,追问道:“兄弟,咱们营里真有细作,你知道?是谁?”
曹文焕微微一笑,仿佛了然于胸似的,慢悠悠走到马光东身后,然后俯身在马光东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马光东全身一震,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柄短刃已经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后背腰眼。
“你……”马光东刚刚哼出一声,曹文焕已经反手夺下他的长刀,斜跨出一步,顺势一扫,刘国能所乘坐骑的马腿被凌空劈断,战马一声悲嘶,扑地倒下。
曹文焕更不迟疑,飞步向刚刚跳下马背的两名伤兵奔去。那两个人显然也没料到曹文焕会突然出手杀伤自己人,慌乱之中,一人刚刚起身,就被曹文焕挥刀扫断了脖子,而另一人因为隔得较远,吓得没命的向密林中跑去。
直到这时,马光东的身子才倒在地上,嘴角流着红丝丝的鲜血,眼神中充满了惊诧和愤恨,临死前吐出最后几个字:“小人……细作……”
刘国能摔下马背,七晕八素,但是瞪着曹文焕的眼睛同样充满了不相信,颤声道:“张兄弟,你……”
曹文焕冷冷地甩下长刀,冲着北面的方向一拱手,肃声道:“大明禁军勇卫营主将,京卫挥指同知副总兵曹文焕,今日斩杀马部大寇‘入云龙’于此地,报效天恩,不负皇命。”
说完,拾起长刀,把马光东的首级狠狠地斩下,溅了一脸一身的鲜血。
刘国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嘶声道:“张兄弟,你说什么?”
曹文焕根本不去理会刘国能,撕开马光东衣襟,把他的首级仔细包裹起来,随后翻身跃上马背,这才侧头看着趴在地上的刘国能,叹了口长气道:
“刘大哥,你是个英雄好汉,为人义气,这些天来,我十分钦佩。其实,好男儿不一定非要和流寇为伍,这个世道,的确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是人之一生,不过就是为了功名利禄,一辈子作贼,到头来留下来的都是千古骂名。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但是,我建议你去见一个人,也许这个人会给你指点一条明路,她就是你的老娘。刘大哥,你相信我,她老人家一定会有更好的建议送给你,相信到时候,你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说完,曹文焕一提马僵,战马一声长嘶,绝尘远去,只有身后传来刘国能的破口大骂声,随风飘来……
曹文焕微微一笑,做完一件大事,心里感觉很舒坦。
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掌上的鲜血在衣襟上擦净,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方罗帕,娇艳的牧丹,精致的字迹,美得像一片檀云,迎风飘舞。
“封侯拜相!”
曹文焕再一次吟出这四个字,然后将手帕重新揣入怀中,双腿一夹马腹,向远方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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