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做什么考虑,虽然对于为何断通术这种情况下也能施术成功,我感到十分的费解,但我还是不顾一切的拔腿便朝那巫通师逃离的窗口冲了过去。
从黑暗里朝着有亮光的地方跑,那自然是比在黑暗里行进要快上许多。眨眼的功夫,我就冲到了窗户口。这时身后司徒武侍借老板娘之口,喊我不要去追,纵然它差不多喊破了自己阴婚妻子的嗓子,我也权当没听见。
我跑至厂区里的空旷地带,环顾一圈,终于被我发现了那巫通师的行踪。他正在翻越东北角的围墙,我提起手中的匕首,直奔而去,心想这回看你还能往哪跑。
虽然司徒武侍讲的话,我听的不是太明白,但是大概意思我了解。就是说我烧掉了大个的皮囊,那鬼主一下子没了做人的工具,顿时是火冒三丈,连自己的主人都管不住了。那巫通师没有办法,苦于司徒武侍在这制约他,没了活死人便不能继续执行掳走苏熙的计划。所以他便狗急跳墙,遣小鬼头去把司徒武侍的阴婚妻子,也就是我的老板娘给弄了过来。本是想要以此来要挟司徒武侍退出,逼它不要再帮着我们阻拦他。只可惜奸计没能得逞,老板娘被司徒武侍救了下来。眼看无计可施了,这才想要用鬼行尸强行逼那鬼主现身出来帮他。可怎奈又一次被我用断通术断掉了他的术法,所以才逃之夭夭跳窗而去。
你说我能放弃这么大好的机会么!我留下来是干嘛的?不就是为了把那巫通师给解决掉,他现在一没了打不死的活死人,二没了连你司徒武侍都敌不过的鬼主。就凭那一撅一拐的老族长身子,他还能翻了天?我这时候不追上去把这恩怨给一举了结,我更待何时?
那巫通师老态的身影刚翻过围墙,我紧跟着屁股后面就也翻了过去。跑出去没两步便追上了他,飞起来一脚照着后背,我就猛踹了上去。
话说踹完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个八十岁老人的身子骨,并且还是老族长的。顿时我就觉得,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可是司徒武侍既然都说了,身子是老族长的不假,但不过也就和那活死人大个差不多,只是个皮囊罢了。这转而想想,心下也就没那么在意了。看着扑倒在地的那副老态身躯,我突然就纳闷了。你说你个缺心眼的,村子里那么多青壮年的身子骨你不要,怎么偏偏就要了老族长这八十岁人的。
我见他一时也爬不起来了,便喘了两口气,然后将人翻过来,一刀扎在他的脑袋边。看着老族长那张熟悉的面孔,一时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离家四年了,老族长又老了许多,比我刚离家那年,额头上的皱纹明显加重了好几道深沟。只是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眼,此时虽倒映着点点月光,却也没了往昔的那份坚毅和果敢的意味。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避开那双眼睛,冷冷的问道。
话刚问出口,我顿时觉得心中一阵畅快,好似仅仅只是有机会面对面的问出这么一句来,就已经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了。这巫通师从第一次小娘们告诉我世上还有这么一种人开始,在我心里就一直神神秘秘的,觉得遥远到根本不可靠近。此时心想你有什么牛的,皮囊被老子设计烧了,喊鬼主出来助你又被老子打断了术法,现在连本体都在老子的刀下了。
是,没错,我确实有些得意,甚至可以说那一刻,隐隐有些放纵。连日来被这家伙都快逼疯了,先是掳来了苏熙,后被我们救走了人,便就一直紧追着不放。我这神经被这丫弄的,就一刻都没松弛过。就算现在苏熙被小娘们带离去了昆仑山秦家祖殿,只要不除掉你这后患,我这心便一刻都不能放下。
此时此刻,一想到连叫花子都对付不了的巫通小儿,就快成了我的刀下之鬼,你说这能不让我嘚瑟么!
可是转念一想,我不免冷汗顿起,手上哆嗦了一下。为了掩盖自己突然间生出来的心虚,我强忍着爆呵了一声,再一次问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笑,很冷的笑,笑的人脊梁骨发寒。那披着老族长身子的外衣,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存在,面对我的询问,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毫无人味的声音,生硬的仿佛像是广播里,没收到电台时发出的滋滋滋的电波声。这种声音再一次提醒着我,你眼下面对的,不过是个披着老族长外衣的皮囊,你的刀子根本就对他不起任何作用。你觉得人家是你砧板上的鱼肉,即将成为你的刀下之鬼,却不知人家早已是个鬼东西了,哪里还需要你去操这份闲心。
“你……你在笑什么?”我这时已经心虚的说话都打颤了。
对方还在笑,对我完全无视,这不免更加重了我的心虚,甚至催生出了一丝恐惧来。而与此同时,身后一个从高处跃下的脚步声响起,我回头一看,只见是老板娘从墙头跳了下来。
此时月下有光,比在那漆黑的厂房里看的更加清楚。老板娘穿的倒是很得体,可是浑身脏兮兮的,裤子上也尽是泥点子灰印子。原本盘起来的头发,这会儿也是散乱的披在两肩之上,清秀的脸颊,已没了往日的白皙。
话说老板娘朝我这边徐徐而来,脚下步子很是诡异。一看就知道她的阴婚丈夫司徒武侍,还没从她身子上下来。可我越看那步子迈的,越觉得不对劲。鬼上身也没这么走路的吧!那是走路么,扭秧歌呢么!
我抬眼再往上看去,这才发现是怎么回事。只见老板娘双手叠在一起,虽然看不清楚,可我也知道,那是司徒武侍在结印。而她现在扭扭捏捏的身形,便是一种术法在施展时所要催动的身体语言。
随着老板娘的临近,那巫通师也不笑了,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从眉宇间也能看出,司徒武侍的法术,正在令他感到害怕。我拔起刀子按住老族长身子的一条手,咬着牙狠心的一刀扎了下去。那一刀我是用了全力的,刀子刺穿掌心深入土里,犹如一颗钉子,将老族长的身子固定在了地上。
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但是刀刃上,与**接触的部位,还是能够隐隐看见一丝血迹的。我这样做是为了不让他跑掉,我不知道司徒武侍在施什么样的术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施术对象必然就是这披着皮囊的巫通师。所以我才下此狠手,将他扎在地上,好配合司徒武侍的术。
纵然明知我手起刀落,扎的并非老族长。可心中还是燃起了强烈的罪恶感,脑子里一瞬间,那些小时候在村子里跟老族长学认字的情景,快速而又全面的闪过。
但我相信,即使老族长在天之灵也会原谅我的。我想他也不希望自己死后,尸首被人拿来利用吧!眼下不解决他体内隐藏的鬼东西,老族长八十多岁的身躯,便永远不得安宁。
我躲开到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司徒武侍借用老板娘的身子施术。我能明显看出和当时它上苏熙身子时的不同,老板娘的身子运用自如,丝毫没有拖沓。不管是结印还是脚下步法演变,行云流水般的畅顺,仅仅只是比小娘们全力施展傩通术时的光景,略显迟缓一丝罢了。
就在我等着看司徒武侍的好戏时,突然间它就停了,我转眼看向被我钉在地上的巫通师,发现他一点异常也没有。当下便凑到老板娘身边,小声的问司徒武侍刚才施展的是什么术法,为什么那巫通师一点反应都没。我还以为会叫他痛不欲生,是什么可以强行收了这鬼东西的高术呢!
“好歹也是密宗门中的新一代传人了,能不能不要这么丢脸!”司徒武侍回道。
啥意思啊这个,我丢什么脸了,我刚才一刀扎下去,有多威风你没看见吗?你自己施术没成,弄的人家一点情况都没有,我还没嘲笑你两句,你倒反过来戏弄我丢人?我当下隐隐有些不悦,让它把话给我说明白了。
“鬼借用活人的身体,能催动其动弹已是不简单了,何来借活人身子施术一说,这你都不知道,在老秦家白待了二十年吗?”那司徒武侍当真把自己当成我祖师爷了,催动着老板娘的身子,双手反背在身后,学着叫花子教训我时的样子。
我心下一怔,顿时反应了过来,这鬼附身仅仅只能动人的身子,不能运人的气,怎么可能施展出什么术法来。一念至此,多少确实觉得有些丢人。这个道理简单至极并非是我不懂,只是这两天事太多,发生的又太快,一时脑子有些跟不上使唤了。
我挠了挠头皮,便又岔开话题,问它那么刚才在那又是扭秧歌又是打手印的,在干嘛呢?它没回我,只是走到那巫通师面前,低下头看着老族长苍老的面孔,说了一句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我知道那大个不过是个二阶活死人,而你才是真正的一阶活死人。刚才给你看前三分之一的术,就是想让你回去给你的主子带个话,我密宗并非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只是不想让秘术重现世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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