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欧也没说话,接过碗来,独自个地向前窗走来。我赶紧躺回床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船身微微地动荡了一下,船窗里的烛光也在晃动,我听到老欧一声轻咳:““这位小兄弟,你的药来了!”
“噢!”我赶忙应了一声。船老大老欧端着药碗缓缓地走了进来,看到我躺在船舱里简易的床铺上,身上全是腻腻的汗。
他在摇曳的烛光下睁眼看了一会儿说道:“小兄弟,感觉好些没有?”
我装作全身酸软,没有一点力气,头痛欲裂的摸样手撑着半坐起来。“船老大亲自送药,不敢当!”说话时,我已接过了药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老欧笑道:“大概有点凉了,再去热一下吧!”
“不必了!”我回答得很干脆。
一边说时,遂即仰首把小小的半碗药汁喝了个干净。我放下药碗的一瞬间,看到老欧在盯着我看。
我以为老欧看出了什么,眼神如电光火石般的向他看去,四只眼睛交接的那一霎那,我看到老欧打了个寒颤。他是在担心我的病情吗?
我微微一笑,老欧又往后退了一步,我挣扎着下了床:“欧老大请坐,你有话要跟我说么?”
我抬起一只手,指了一下舱里的座位,老欧顺着我的手指处就坐了下来。喝了一碗药下去,感觉头疼得好多了。
“欧老大喝茶。”“是……不客气,不客气!”一面说,老欧就手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半碗清茶,端起来喝了一口。
“茶凉了。”
“噢,还好,还好……”
“今夜的月色不好。”
说到月色不好,我缓步向船窗前,推开了两扇临江的轩窗,一阵江风袭来,窗里的烛火滴溜溜地直打着转儿,有飞沙走石之的状态。
老欧“啊”了一声,慌不迭地离座站起来,想帮我关上窗户。
老欧身子不过才站起来,舱房里却已恢复了原有的平静,那阵风像是只进来兜了个圈子,却又出去了。我已经将船窗关上。并非是风停了,眼看着窗外浪花翻飞,其势不已,这小小边舱,一瞬间,却和煦如春。
我打量着当空在疾风行云中的那轮皓月,深邃的目光,转向附近水面,天是波谲云诡的,水也是波谲云诡的……
我发出几声轻咳,老欧像是忽然警觉起来一样,打量了一下“讳莫如深”的我,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着凉了?”
我摇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答非所问:“没有,你要关心你的船……”
“还没请教小哥贵姓?”
“我?”
一霎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姓什么呢?我不知道。
我迟疑着说道:“你可以叫我凤凰小兄弟。”我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凤凰……小兄弟?”
“对了,凤凰,湖南凤凰!”我的脸上泛出笑荣。
“呵呵!”老欧咧着嘴嘿嘿笑道:“我看你这位小哥像是个念书人的样子,凤凰小兄弟,你的病……”
我避而不答:“欧老大,夜已经深了!”
老欧眨了一下眼,喃喃说道:“是这样……前舱里住着的客人……”
我轻叹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头:“江上起风,只怕是多事之秋,欧老大你要注意了!”
老欧“哼”了一声,再次开口说道:“是这么回事,我来看凤凰小兄弟,是……”
“且慢……”我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我不允许老欧把话说完,知道他心里那股子别扭劲儿肯定不用提。
隐约间,前窗似乎传有声音传了过来,等到我倾全力再听时,却又没有了。
经过我这么一搅和,老欧要想说的话是一句也没有让他说出来,我知道他肯定没有兴趣再说了。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老欧叹了口气,站起来道:“天不早了,我走了!”
我眼睛也没睁,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风浪比先前更大了。
老欧走出边窗以后,我并没有睡觉,坐在床铺上闭目养神。我的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原来,这船上先前上来的客人竟是杀人潜逃的张乐,该怎么办呢?如果把这件事告诉欧氏父子,还有那个伙计李二,我们能够对付他把他缉拿归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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