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夜凉如洗。
向往进入离染的营房时,离染正就着烛火阅书。
轻轻晃动的烛光将他的侧颜勾画出了好看的阴影,长而密的睫羽为他的双眼筛留了一丝暖意。
离染微微抬起头,嗓音有些低沉,“有何急事?”
向往俯身叉手行礼,“连夜请见,望大将军原谅。韩耹前几日遇险,得大将军相救方保住一条小命。韩耹今日发现刺杀一事背后尚有蹊跷,故不敢有所耽搁,立刻来禀告大将军。”
离染放下手中的书卷,命卫诚给向往置了张坐席,“过来坐着说罢。”
烧尾宴一事已过去了一些时日,向往感觉离染对他的态度似乎好转了一些,不是那么赤/裸的厌烦了,也许是因为韩耹到底是他的同乡罢。
她往走过去落座,“多谢大将军。”
“伤势如何?”离染示意了一下她的手臂。
向往笑笑,“皮肉伤流了些血而已,已不碍事。”
“平日要加强训练,莫要总是浑水摸鱼。”
向往点头,“大将军教训的是。”
离染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说罢。”
“韩耹是小人,曾令大将军身陷囹圄。大将军不怕我接下来说的,又是蛊惑陷害之言?”
离染轻叹,“你险些丧命,也算受到了惩罚。姜家人要杀你,说明你已成了弃子,于我再没有威胁了。”
“难怪大将军愿意相信我。大将军说的是,我已成了弃子。只是他们想不到,我这个弃子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大将军可知道,西市东隅有一间很大的赌坊?”
离染点了点头。他记得很清楚,那日就是因为那间赌坊他才与向往见了第二次面。
“属下曾去过那间赌坊。那赌坊的坊主眉角有一道寸长的刀疤。”向往比划道,“就在这里。”
他知道她说的没错,那坊主他也见过,确是有道疤。
“大将军那日可能没有看清楚,被你挑落面巾的蒙面人,与他长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蒙面人即是赌坊坊主。”
离染眼睑低垂,沉吟了片刻,半晌后再次抬头,“卫诚说你要查的那人接触过姜雷,你的意思是,那赌坊与姜雷有关?”
“正是。”向往点点头,“大将军以为,一个日进斗金的赌坊坊主,坐拥家财无数,何必冒险亲自去杀人呢?”
“你继续说。”
“属下以为,他应该是姜家雇佣的杀手。如此一来,大将军觉得,那赌坊会是谁的?”
“你觉得赌坊是姜家人开的,那坊主不过是表面上的主人?”
向往徐徐道:“属下只是猜测,未敢确定,是以才前来禀告大将军。凭我这个小人的感觉,那赌坊的收入如此可观,姜家人岂会不动心?大将军细想,日前城中赌风日盛,已影响了百姓耕作,为何朝廷一点相关的施策也无,难道谏议禁赌的奏折一份也没有?”
“所有奏折要到皇上那御批,须得先经过姜朔掌管的尚书省。”
“属下素闻姜丞相政绩斐然,如此增加政绩一事他理当极力推进才是。属下大胆猜测,若非涉及了自身的利益,姜丞相何至阻碍百官上谏?既然做到了如此程度,那这份利益想来该不会小罢?”向往循循善诱,“长安城内赌坊可不只一家,若是将这所有赌坊的收益加起来,数额之大恐怕连皇上看了都会大吃一惊罢?这赌博之风若继续蔓延下去,岂非要动摇大棠多年的根基?”
此等大事,便是连历经风雨处变不惊的离染也沉默了。她的推断若是真的,那姜朔不仅不是国家栋梁,而是执法犯法祸害百姓的国家蛀虫。
“大将军?”见离染一声不吭陷入沉思,向往试探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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