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山脉宛如一条沉睡的巨蟒,沿着蜿蜒曲折的海岸线,绵延万里。
空气中弥漫着闷热、压抑的气息。
石长生弓着身子,灵巧敏捷,手足并用地爬上一株十余丈高的古木。
他的外貌与众不同,脸长,颧骨高,眼睛大而幽深,五官给人一种比较粗犷、原始的感觉。他腰细肩宽,尤其是一双手臂长度惊人,当它们自然垂下的时候,几乎到了他膝盖所在的位置。
石长生像一只猿猴一样蹲在树干上,眺望远方的天空。
乌云,成片堆积着,急剧翻卷,像一堵深灰色的厚墙,没有一点缝隙,迅速而执拗地大口吞噬着浩渺的天穹。
云层中电光闪烁,照亮灰暗的天空,不时有雷声隆隆。
石长生是一个土著猎人,他可以分辨出两百多种不同的云。
这种铁砧状的扇形积雨云,往往伴随着强风、雷鸣和闪电,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一场久违的暴雨马上就要来了。
“四到六个时辰之间。”
石长生心里估算着暴雨来临的时间,祈祷这场暴雨不会影响他的计划。
想到这里,石长生转动目光,向下方望去。
地面上,有一个浅水池塘,而此时此刻,池塘中正上演着惊人的一幕——
无数只青蛙遍布在淤泥中,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蛙鸣,犹如一个个嗜血战士,悍不畏死地抱团翻滚、厮杀。
有好几只蛙骑在一只蛙背上,也有蛙紧紧抱着另一只的腹部,更有蛙直接吞食同类,然后将整个胃部吐出来,清洗干净再放回去的。
而从空中望下去,以池塘为中心,数万只蛙正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赶来,有手指那么大的迷你树蛙,也有车轮般的巨蟾。
蛙的颜色也是各异,绿的、黄的、黑的、红的都有。
如果一般人看到这种奇景,一定会叹为观止。
不过,如果是常年在山中行走的猎人,就不会对此太过惊奇。
每当降水减少的年份,由于水源不足,蛙群就会从四面八方聚集到水潭、池塘、沼泽中,进行集体结婚的仪式,繁衍后代。
猎人们称之为“万蛙大战”。
石长生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唰!
他从树上跃下,来到池塘边,佝偻着身子,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搜寻他的猎物,一种叫做“毒箭蛙”的生物。
毒箭蛙个头极小,大约只有人的小指那么大。但就是这样一个小东西,却让无数凶兽避之不及。
它因毒液而出名。
一只毒箭蛙体内蕴含的毒液,如果投放到水源中,即使稀释万倍,也可以毒杀数十万普通人,一夜之间创造一座死城。
对于猎人们来说,用它的毒液涂抹过的箭头和梭枪,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至宝。
如果拥有这种致命的武器,任何凶兽都将不堪一击,甚至就算遭遇了比凶兽更加可怕的“荒兽”,也有几分自保之力。
然而,想要捕捉到一只毒箭蛙,难度堪比登天。
这种蛙的数量,或许比传说中的巨龙还要稀少,更让人头疼的是它十分擅长伪装,总能够轻易改变皮肤的颜色,假扮成任何一种普通的蛙。
所以,迄今为止,它依然只是活跃在各种传言中,还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真正抓到它。
一位老猎户告诉了石长生诀窍,想要捕捉毒箭蛙,只有耐心等待万蛙大战的时机,它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几率出现。
然而这位老猎户并不知道,如果能捉到翡翠雌蛙,将它们腹部腺体的分泌物投放到水中,就可以人为制造万蛙大战,短时间内吸引到更多的雄蛙。
这是石长生的独门秘诀。
其实,这已经是他在过去一年的时间中,第六次弄出万蛙大战了。
经历了前五次的失败,他吸取了很多经验和教训,第六次是他准备最久的一次,也是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一次。
一切都是为了毒箭蛙。
不过,石长生心里仍然没有任何把握。
他在蛙群中穿行。
大多数蛙,粗看之下都差不多,可实际上,几只看似一模一样的蛙,很可能就是几个完全不同的品种。
林蛙、金钱蛙、黑斑蛙、雨蛙、狭口蛙、赤蛙……数十种普通的蛙,数目也最多,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池塘,是这次万蛙大战的主力。
弹琴蛙、透明蛙、白化角蛙、红宝石蛙……这些平常难得一见的蛙种,也一一现身了。
然而,只有毒箭蛙,似乎对这场盛大的狂欢毫无兴趣,它的存在,仿佛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石长生一无所获。
“咕咕……”
肚子不争气的响了,饥饿感像潮水,一阵阵冲击着石长生的胃。
忙了这么久,他已经饿得两眼发昏了。
看着眼前漫山遍野的青蛙,不知不觉中,石长生的口水流了下来……
“所有蛙类的肉,都是可以吃的。”
石长生喃喃自语着,将捕捉毒箭蛙的事暂时抛到脑后。
砰!砰!
两只巨蟾被石长生打晕了,除去它们皮下的毒腺,然后把鲜嫩的蛙肉串在木棍上烧烤。
很快,金黄色的油脂从肉中渗出,空气中肉香四溢。
石长生最喜欢巨蟾的腿肉,那鲜美的味道,几乎和鸡腿不相上下。
此时,天完全阴了下来。
轰隆!
突一声沉雷,一道闪电破空而下,转眼之间,点点雨和黄豆一样落下来,砸得人生疼。
暴雨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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