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
时钟已经指向了夜里两点，副局长办公室内却仍然灯火通明。周卫国坐在办公桌后，不停地接打着电话。办公桌上放着一个明显有一定历史的搪瓷大茶缸子，里面是满满登登的茶水，已经冷得没有了一丝热气。
“小刘，监控录像有没有发现？还没有？那好，我让人给你送铺盖，你从现在开始，就在交通局的监控室里安家了，什么时候找到有用的线索，什么时候回来。”
“喂，说。恩，好，对受害者家属的调查要保密进行。先把重心放在最近与受害者接触过的人身上，移动公司提供的通话记录你拿到了没有，这还用我教你吗？自己想办法，一个个去查。”
“我是周卫国，你是哪位……”
这时，办公室的门急促的响了两下，之后就“嘭”的一下被推开了。
“局长，有进展了……”
张健民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但是周卫国却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恩，你是……哦，知道知道，啊，首长……请问有什么指示？恩，恩……你说什么？？？”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周卫国，竟然一改往日里镇定自若的样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张健民被吓了一跳，他干了十多年的刑警，还从没见过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位铁腕局长失态的。
“……不可能！”又听了一会电话，周卫国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愤怒，忽然提高了声音，“我说是什么人敢在闹市开枪，原来是这帮混账。对，我知道，你说的那些个什么证件，什么特批，我都很清楚。是，没错，你说的都没错，但这么大的案子都出来了，那些天方夜谭一样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没用了。不行，谁说也不行，没有什么人可以凌驾在法律之上。在我的辖区内，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胡作非为。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先摘了我的警徽，拔了我这身皮！”
周卫国愤怒地挂断电话，气的呼呼直喘。
“局长……”张健民看出风头不对，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银行的主管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说是受害者取完钱之后，他不甘心没有卖出去理财产品，想再追上去谈谈，结果发现一辆白色的五菱面包车行迹可疑，好像是在跟踪受害者……”
“哗啦！”
张健民还没说完，周卫国忽然右臂一挥，直接将桌上的资料，还有那个大茶缸子都扫飞了出去。
张健民吓了一跳，噤若寒蝉般站在一边，不敢吭声了。
过了半天，周卫国还是有点愤愤不平，忽然拿起手机，看也不看，迅速拨出一个号码。
“喂，老师，是我……”电话接通之后，周卫国用很快的语速说：“您曾经教过我，我始终恪守铭记着您说的每一句话。您曾说，做为一名人民干警，一定要奉公执法。还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些话到底对不对？”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过了一会，一个苍老并且疲惫的声音说道：“卫国，那位首长刚刚给我打过电话。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也要知道，自古至今，无论是封建社会还是民主社会，都存在一些特殊的阶层。对这些人，政策上必须做出相应的调整。所以，适当的放宽，也是无法避免的……”
“那好，老师……”周卫国极不礼貌地插话道：“那您告诉我一句话。既然特权必须存在，既然执法不能秉公，那我们将置身何地？”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最后叹了口气。“历史已经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们，在需要权衡利弊的时候，最先被舍弃的，正是掌权者起初所秉持的。卫国，在真正的那些庞然大物面前，你我不过是屁民两只。螳臂当车，即改变不了什么，更谈不上英勇……”
周卫国挂断了电话。
颓然坐在办公椅上，低头沉思了许久，等到周卫国抬起头来，已经恢复了昔日沉稳的样子。
“把办10.08绑架案的兄弟全都撤回来吧。”
“啊？？？”听到这句话之后，张健民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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