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家的女儿。”小姑娘指了指身后的宅子道。
潘仁美笑眯眯地抬头一看,门口写着大大的两个字:孟府!
他吓得腿一软,拔腿就跑,身后的小姑娘好心地对他说:“爷爷,你不要跑,会摔跤的!”
潘仁美只想离这个姓孟的小丫头远一点,可是小姑娘刚刚说完这句话,他没有跑几步就摔了,就在这个时候一匹马奔驰而来,从潘仁美的身上踏过去,把他踩成了重伤。
之后潘仁美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才恢复,生意自然也黄了。
自此之后,潘仁美就对神医翟三水的话深信不疑,他绝对不能不听姓孟的人的话,否则就会出大事儿!
为了不让别人从他这里抠出钱,这个秘密潘仁美深藏心中,不让任何人知道,拒绝跟任何姓孟的人做生意,所有姓孟的都以为潘仁美讨厌这个姓氏也对他避之不及,于是乎这么多年过去,他倒也没怎么吃过亏。
只是潘仁美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秘密竟然被自己的外孙姚星莲给听到了。如今还被用来对付自己!
“我当初偷听到的。”姚星莲指了指孟寒枝道,“这就是我家隔壁孟府的小姑娘,当初让你别跑的那个。”
一听到姚星莲的话,潘仁美激动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天啊,这真的是命运啊!”
听了潘仁美讲完那个故事,孟寒枝真是忍俊不禁……
翟三水这种人的鬼话潘仁美也相信啊,他天生就爱捉弄人,没有哪一次治好了别人的病之后不给人留一点“后遗症”的,最爱用各种离奇的方法折磨自己的病人。
潘仁美这事儿还算好的,之前有个人找他治坏死的手臂,结果手臂治好了,那人却不能听到女人的笑声,一听到那只手就会不由自主地去轻薄人家,最后那人思来想去,把耳朵弄聋了……
很明显潘仁美这个“后遗症”是翟三水随便胡诌的,估摸着他与自己家关系好,又知道潘仁美是姚星莲的外公,才故意这么说的。当年潘仁美摔跤被马踩到也完全是巧合吧,在街上乱跑摔跤被踩太正常了……
“看来,我真的只有听孟丫头的话,乖乖捐钱了,上次不听话躺了两个月,这次要再不听话,只怕得要我的命哦!”
见潘仁美还在哭,孟寒枝也不忍心看一个老人这样流泪,只好说出实情,希望他得知真相后能稍稍想开一点。
“潘老爷,我是想感谢你给了我夜明珠才这样提醒你,才让你捐钱的。”
“你感谢我的夜明珠,就不要让我捐钱呀!”
潘仁美像个小孩子似的在地上打滚。
孟寒枝看着潘仁美如此为老不尊、老不正经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真有种看见了自己师父的错觉……
她长叹一口气道:“我本不该告诉你的,但是见你这个样子,我还是说吧。前几日我听见邢梦寻跟沈泰安在商量西北的旱灾,说这几年内忧外患造成空库空虚,许多防灾的计划都因为银两不够无法实施……”
“这关我什么事儿!”潘仁美继续在地上撒泼打滚道,“我的钱是辛辛苦苦自己赚的,不偷不抢,凭什么我就该捐给灾民!我不管,你不要让我捐!”
“我还没说完呢……”孟寒枝平静地看着潘仁美继续说道,“两人讨论到钱的问题的时候,邢宰相提出了一个好法子筹钱,那就是随便安几个罪名在某某富商身上,然后充了军,抄了家,国库不就有钱赈灾了吗?据说皇上很满意这个提议呢……”
孟寒枝不得不承认,平时邢梦寻看起来没有半分正经的模样,可到了要面对朝堂上的事情的时候,还真的是挺心狠手辣的。
潘仁美忽然停止了打滚,呆呆地看了孟寒枝片刻,然后像变了个人似的,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随手从身上抽出五张银票塞到孟寒枝手上道:“好姑娘,请帮我把这五千万两银票交给邢宰相,作为我对西北灾民的一点心意!这是我身为一个好子民该做的,不用表扬我!”
潘仁美这下知道为何多年前那个高人让他听姓孟的人的话了,真的是来救他的啊!与其被抄家,破个财算什么!只要还活着,他就能再赚回来!
难怪这几日总感觉有人跟着他!难怪京城府尹还专程来看了他几次!果然有问题!唉,孟姑娘真的是他的贵人啊……
孟寒枝接过银票,眼睛都直了。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数额如此巨大的银票!而且还是随便从身上摸出来的!孟寒枝不是一个爱钱的女子,可是这一刻,她还是有些后悔小时候抓阄的时候怎么没有抓姚星莲。
如果是姚星莲的话,应该可以把云顶宫、藏经阁、还施水阁、琅嬛福地里面的书都买下来吧!
见到孟寒枝两眼放光,潘仁美忍不住笑眯眯地问:“孟姑娘看起来也很喜欢银票?”
不愧是他潘仁美的贵人。
“倒不是喜欢银票,就是觉得潘老爷您这么有钱,应该能把天下的书都买回来吧……”
“哈哈哈。”潘仁美大笑起来,得意地指了指身后道,“我潘家虽富甲天下,却还是希望后代能勤读诗书,求取功名以光宗耀祖。所以我潘家的书房共有三十间,天下书还没有在我潘家找不到的。”
听到姚星莲的外公如是说,孟寒枝恨不得给他跪下了!
“潘老爷,您还缺外孙女吗?会武功的那种!”
潘老爷瞄了一眼在一旁傻站着的外孙,不怀好意地说:“我家不缺外孙女,我家缺外孙媳妇。”
如果孟寒枝成了他家的外孙媳妇,那四颗夜明珠不就还是他的吗?到时候找个理由说帮她保管,还不是又回到自己的金库里了吗?
没想到此话一出,孟寒枝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还是算了吧……”
连邢梦寻她都没嫁,更别说别人了。
这么多银子在身上还是不放心,于是孟寒枝收起银票,提前告辞了:“这银子我立刻拿去给邢梦寻,放在身上我不安心,潘老爷我就先告辞了。”
姚星莲木讷地站在原地,看着孟寒枝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如果潘仁美稍微有心一点的话,就会看到他那一向面无表情的好外孙,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孟寒枝回宰相府时已经是深夜了,邢梦寻一个人坐在宰相府门口的台阶上,正捧着脸打瞌睡。看来是记着早膳时她说的话,晚上回来聊成亲的事情,所以才一直等在这里没有回房吧……
这个邢梦寻别的时候倒是挺聪明的,连抄家坑钱这种阴损的点子都想得出来,怎么自己哄他他都看不出来呢?
其实这些年喜欢孟寒枝的人不少,只有邢梦寻一直在坚持,仔细想想,也挺难得的。作为一个知道她真面目的人,还能这样对她好,也是蛮不管不顾的。
孟寒枝悄悄走上前,把银票塞进邢梦寻的衣服里,还留了个字条,告诉他是潘仁美捐给西北旱灾的。
做完这一切,她正准备偷偷溜进府里,邢梦寻的脑袋却摇啊摇,歪呀歪的,眼看着就要栽下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孟寒枝在邢梦寻要磕在石阶上的时候稳稳扶住了他。
不能让他醒,他醒了肯定得问一堆问题,然后叽叽歪歪半天不放过她!
邢梦寻没有醒,瞬时靠在孟寒枝的手上又睡过去了。孟寒枝拧着眉毛盯着邢梦寻那痴蠢的睡相看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小心翼翼地也坐在了石阶上。
邢梦寻靠在孟寒枝的肩上睡得正酣,并不知道此刻他靠着的便是他的梦中情人,全然没有平素那多情公子的潇洒模样,睡得简直就跟个痴呆儿童似的。
“寒儿,嘿嘿嘿……”
孟寒枝吓了一跳,以为邢梦寻醒了,扭头一看他正流口水呢,原是在说梦话。她轻轻拍了拍邢梦寻的脑袋以示安慰,然后从袖子里翻出一本薄薄的书,借着月光开始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唉,每天只有这个时候最安静,最幸福,即便邢梦寻的口水已经流到她衣服上了……
“咕咕——”
熟悉的鸽子声打断了孟寒枝安静而美好的时光,她抬起头一看,是魔教的信鸽。
师父怎么又寄信来了?
孟寒枝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打开信,只见里面写着:“寒枝,为师过几日才能过来找你,因为为师被骗了,那什么会飞的马车根本就不会飞!只是一个名字叫作‘会飞’的人的马车而已!他奶奶的!竟然敢骗魔教教主!我要杀了这个‘会飞’!”
那封信在愤怒的孟寒枝手里渐渐化成了一摊粉末,如果师父在,她肯定会忍不住一掌拍过去!
看着那月明星稀的夜空,孟寒枝忽然觉得,这宁静的一刻也被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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