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所见的这位赵捕头,正是他初入京师时在六扇门遇到的赵梦铎。此时重逢,二人均是喜出望外。进屋坐定,相互拜年已毕,各叙别后情形:
林放谈了谈国宝案的事,便问起了梦铎的情况,梦铎笑笑,道:“跟林兄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小弟离开六扇门后,便回到了苏州。那时秀林正想方设法打探成尧经的动静,于是我就改名换姓到姓成的那里做了个门子。不久之后,成尧经又把我荐到吴县来做捕头。”说到此处,梦铎叹道:“我在这公门之中,也呆够了,等手头上这件事一了,便辞职远游,浪迹江湖。”
听了这番话,林放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自那日分别后,林放一直以为梦铎离开六扇门,便能过上舒心自在的日子,哪知竟会如此,不由得为他不平起来。
梦铎见他如此,忙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林兄,你怎么会到小弟这里来?”
“实不相瞒,小弟此番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请教赵兄。”
“林兄请讲。”
“今天我们在郊外发现一具尸体,据秀林的邻居辛叔说,死者是吴县谢家村的谢冰……”
“什么?谢冰死了?”梦铎大惊。
林放也吃了一惊,忙问:“赵兄认得他?”
梦铎点头道:“看来,我们要查的是同一件事。林兄,你接着说。”
“之后,”林放继续道:“我便去谢家村打探情况,谁知那里家家大门紧闭,连个人影都不见。所以,秀林便让我来赵兄这里打听。”说着,林放掏出秀林的信递给梦铎,道:“秀林还让我把这封信给你。”
梦铎看过信,竟微微笑了一下。旋即,脸色又阴沉下来:“谢家村的确是出了大事。谢冰之女谢琴心被知县儿子奸杀,谢家村村民群情激奋,与谢家父子一起来县衙讨公道,知县袒护儿子,竟说村民是乱党,下令抓人。村民大多被抓,少数侥幸逃脱的,也不敢回村,四处躲藏。我以为谢冰已逃过追捕,没想到……”
“竟有这等事!这狗官简直是无法无天!”林放怒形于色,骂完知县,忽又想起一事,对梦铎道:“不过,有件事很奇怪,谢冰并非死于官府追杀,而是被飞虎帮独门暗器落魄针所杀。”
“此事竟与飞虎帮有关?”
“是啊,”林放道:“这点确实蹊跷。”
梦铎沉吟片刻,道:“若是能找到谢琴心的哥哥谢雪国,或许还能有些线索。谢雪国重新埋葬了妹妹的尸体,找到他,便能找到谢琴心的尸体,加以检验,必能有所发现。”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林放道:“多谢赵兄相告,寻找谢雪国,还望赵兄留意。”
“这个自然。”梦铎道:“林兄还没用饭吧?若不嫌弃,就在小弟这里将就一顿,如何?”
林放早已是饥肠辘辘,又想到回了此君亭,守着一具尸体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饭的,便欣然答应了。
不多时,梦铎便端上饭菜。林放一看,呵,这顿饭简直就是蘑菇开会:炸蘑菇,炖蘑菇,蘑菇汤……
好在林放并不讨厌蘑菇,所以这餐蘑菇宴吃得还是相当愉快的。吃完饭,林放也没多留,辞了梦铎,赶回此君亭。
一进门,秀林便迎过来问道:“见到赵捕头了?”
“见到了。”林放道:“我说,你没事卖什么关子啊?”
“我想给林兄一个惊喜,对了,蘑菇宴好吃么?”
“还不错,”林放话一出口,立刻反应过来:“你给他写信,不会就是为了让他请我吃蘑菇吧?”
秀林笑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过林兄既然已经吃过饭了,可否留下来看着屋子还有尸体,我和兰姑娘想去辛叔那里蹭饭吃。”
“原来在这等着我呐?”林放佯装不悦,心里却暗暗发笑
谁知,秀林却又一次认了真,不安道:“秀林无心戏弄林兄,得罪之处,望林兄见谅。”
林放听他如此说,心中暗道:这家伙好不容易会开玩笑了,结果还是……想到此,林放摇摇头,对秀林道:“看你,又认真了不是?好了,你们也饿了这么久,先去吃饭吧。”
于是二人出门蹭饭。等不多时,二人便回来了,三人开始讨论案情。林放将从梦铎处听来的消息说与二人,又道:“寻找谢雪国固然是当务之急,但现在也是时候把尸体运回衙门了。”
“对对,”对于这个提议,兰若再同意不过:“赶紧运回衙门。”
三人就这样决定,明日先把尸体运回衙门,再去吴县寻找谢雪国。这时,兰若忽然问道:“飞虎帮一向与成尧经勾结,此事与他有没有关系?”
“即是没有关系,以后也不得不有了!”秀林感叹道。
第二天,三人回到衙门时,苏知府正和宾客相谈甚欢,听闻三人回来,愈发高兴,但当他知道三人还带回一具尸体的时候,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只得辞了宾客,开始办案。
苏知府所谓的办案,自然不包括检验尸体,他只是让三人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与他听。三人将发现尸体,谢家村查探和赵梦铎所言一五一十说完,苏知府又问三人接下来该如何做——苏汝默当然知道要去找谢雪国,问题是,要怎么找,又该去何处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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