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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一片云来(1 / 2)

带着一身疲惫,张行回到了陶然居。这套三房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是他年前置下的,几乎清空了他工作5年来的所有积蓄。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沙发、一张桌子、一排书架,靠墙处挂住一条长长的橡木台,上面摆放这他自购或朋友相赠的小物事。没有女人的气息?那就对了。张行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回家,这种生活已经持续很久了,久到他自己也想不起是从哪天开始的。

张行在沙发上躺了半晌,肚子突然发出“咕咕”叫的抗议声。是了,晚饭他就吃了两片面包,然后就投入到工作中,此刻焉能不饿?楼下有24小时不歇业的麦当劳,从阳台看下去,麦当劳那招牌式的黄色拱门在春夜里熠熠生辉,显得尤为温暖。

这个时刻的麦当劳,食客稀少,只有几对住在附近的高中生情侣三三两两地搂在一起说悄悄话。张行点了一份巨无霸套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上坐下。这是他的一个小小恶趣味,出门在外尽量挑靠着窗户的所在坐下,百次不爽。当然,除了看电影。

张行低头正待开吃,突然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他回头一看,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红衣少女。“这位大哥哥,可以拼个座吗?”那少女突然说。

张行略一愣,左右看了看,里间有大把的空座没人坐。那少女又说:“其实是我没钱吃饭了。”张行愕然一笑,请她坐下来,将还未开动的“巨无霸”推到她面前。

少女展颜一笑,说:“那我不客气了。”

“快别客气了,吃吧。”张行坐直身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这少女两只眼睛大大的,黑漆漆地看不到底,眼波流动时似有说不出的风情;头上扎着当下少女间也少见的双马尾辫,一笑起来,两颊的酒窝就会变得很明显。“梨涡浅笑”,张行想到了一个词。

少女拍拍手,抱着可乐猛喝了两口,“我吃完了。”

张行问:“够吃吗?不够我再点。”

少女扑闪扑闪着大眼睛,“真的吗?不过,我真的吃饱了。”

说完她的神情黯淡下去,转瞬显得愁绪满怀。

“这是我来临海半个月里吃过的最饱的一次。”

张行问:“发生什么事了?”

少女没有答话,反过来问张行:“大哥哥你叫什么?”

“我......我叫张行。”

“张哥哥,我叫小小,余小小。”

“是什么yu?”

“比目鱼。”

张行一愣,这还真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少女。

少女笑道:“我开玩笑的,是多余的余。”

“我觉得应该说是年年有余的余,好听,吉利。”张行笑了。

少女闻言,一片愁云飞上眉间,“我是家中的老幺,上面还有五个姐姐。妈妈说,本来是想生一个弟弟的,没想到还是生了我。她说我是多余的,姐姐们也说我是多余的。”

张行不由得心中长叹,这时节还有如此重男轻女的父母,真是愚钝极了。

少女又说:“行哥哥,我来临海十几天了,也没找到三舅舅在哪,身上的钱也花光了。”

张行从少女手中接过一张纸条,上面是铅笔写的歪歪扭扭的一行字:“临海市城西区江北路海诚阁8栋210”。他长叹一口气,说:“小小姑娘,这地方你绝对找不到的。”

“为什么呢?”

“海诚阁那一片的农民房,早就被政府划入城市更新的重点片区,现在已经清拆掉了,据说要盖一个大型的体育中心。”

“找不到舅舅家,我还能去哪?”余小小的眼泪情不自禁地滚落下来。

张行是最怕女孩子在他面前哭,赶紧递上纸巾。

“小小,天无绝人之路。你先别哭。”

余小小接过纸巾,“行哥哥,你会帮我吗?”

“这...”张行心里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管这摊子事。

“你不帮我,我出门让车撞死我得了。”余小小挣扎着要站起来。

张行连忙按住她,“小小姑娘,你冷静一下。我...我又没说不帮你。但是,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呢?”

余小小一边擦着眼泪鼻涕,一边破颜而笑,“行哥哥,我有手有脚,一定会找到工作的。”

张行心中不禁喟然,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张行握拳给她鼓气,“那是必须的。我也会帮你留意工作。”

余小小倏地站起来,伸手去抓她带来的泛黄泛白的旧旅行箱,“行哥哥,我们走吧!”

“走?”张行一时没弄清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去哪儿?”

“当然是去你家。”

“等等!”张行按住她的旅行箱,拉长了句调慢慢说:“你...就...不怕...我...家里...有...人。”

“行哥哥,你别当我是傻瓜。这么晚一个人孤零零出来吃快餐,百分之百是一个人住的单身汉。”余小小笑着抓他的手。

这个可恶的小姑娘!

张行拍拍手,客厅的感应灯自动亮了。

余小小猫着腰钻了进来。她绕着客厅走了一圈,笑了,“行哥哥,看来我刚才说错话了。你不是一个单身汉,你是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超级臭屁单身汉。”

张行把她的旅行箱摆好,“就你话多!”

余小小看见橡木台上摆着的一排小物事,开心地奔过去,“看来偌大的客厅,也就这几个小玩意最得趣。”

张行从自己的房间里抱出一床薄被,说:“今晚我睡沙发,你睡我的床。”

余小小摇摇头,“我不睡你的床,肯定不干净。”

张行抓了抓后脑勺,“隔壁卧室倒有一张床,但是没有被褥,这会去哪买被褥呢?”

余小小推开他的房门,脱了皮靴,直接蹦到大床上,哈哈笑道:“原来挺干净的,我就睡这里了。”她看着一旁发愣的张行,复又跳下来,推着他往外走,“本姑娘玉洁冰清,你不能毁了我的名节。快出去啊你。”

“砰”一声,门迅速合上。张行一声苦笑,引狼入室也不过如此。

他转过身敲门,“小小,折腾了大半天,你得洗了澡才能睡。听见了吗?”

“吱呀”一声,门猛然间开了,余小小探出半个脑袋,“你老是催我洗澡,是不是想偷看!那不成。”

“少来!洗手间可以反锁的。”

“这是你家,反锁也不成。你有钥匙的。”

“你...”张行顿时语塞。堂堂一个大专辩论赛的选手,居然被一个小女孩呛得说不出话,传了出去,岂不是声名尽毁?

“你先把热水调好。快去呀。”余小小打开自己的旅行箱,将一应内衣和睡裙都取了出来,看见张行还在发愣,她跑过去用手肘碰了碰他,说:“你再不去我就喊非礼了。”

“千万别乱叫。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张行打开电热水器,一边调水温,一边心中踟蹰。自己一向独来独往,突然来了一个女孩子跟自己“同居”,怎么都感觉不习惯。为今之计,只有快快帮余小小找到工作,这样才能顺理成章请她出门。

万事大吉。

“昨晚你磨牙好吓人。”余小小满嘴都是牙膏泡沫。

张行从沙发上爬起来,腰肩都有一些酸痛。睡惯了大床,骤然间改睡沙发,身体都还没调整过来。“你用的是我的牙刷,还有我的毛巾。”

余小小白了他一样,“看你这个小气劲,哼!”说完往卫生间走去。

张行伸了一个懒腰,扭扭脖子正要下沙发,发现拖鞋不翼而飞了。“小小,你是不是穿了我的拖鞋...你总得给我一双鞋吧!”

余小小走进房间,换好衣服,将拖鞋踢还给张行,“你这破鞋,我还不稀罕呢。”她蹲下来近距离看着张行,问:“今天是周末,有什么安排?”

张行竟有点痴了,这少女真的是他昨晚从麦当劳捡回来的惶恐无助的无家少女吗?他表示怀疑。眼前这少女将昨晚的双马尾辫散了,一头长长的秀发披将下来,犹如亮黑的瀑布,在清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晶晶亮的光彩。鼻翼上还挂着丝丝水珠,半个黑头也没有,细滑紧致的肌肤透出层层红晕,一股明朗少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余小小伸手在他的鼻头上刮了一记,“你这眼神能吃人。”

张行哂哂一笑,就着拖鞋站起来,“我去刷牙,然后带你去超市。”

“行哥哥,你好像蹭到人了。”余小。

应该是蹭到人了,常年开车的人都有这种直觉。张行解开安全带走出来,发现车子左侧路面上坐着一个少女,正抱着左脚骂骂有声。那少女见肇事者出来了,声音立刻提高一个八度:“你这种人就是马路杀手、社会人渣。”

张行见她左脚膝盖出一片青紫,旁边还有一辆歪倒的自行车,“对不起,女士!刚有个老大爷突然走过来,我避之不及才撞倒你。你没事吧?”

“你瞎了,这么大一片青紫你看不到?还有,谁是女士啊。”少女恨恨地说:“要不你也让我撞一下,咱俩算扯平。你干不干?”

“你说什么?”余小小将车门重重地关上,站在张行身旁,“我们撞到你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讲理的人!”

“你又是谁?”少女气势汹汹地瞪着余小小,“我只跟肇事者说话。你?一边去。”

余小小急了,冲上前去就要动手,“你倒牙尖嘴利是不是?我非撕了你这臭嘴不可。”张行连忙拉住她,大喝:“好了!这事是我们不对,我来处理。你快回到车子里!”余小小狠狠地瞪了那少女一眼,钻进了副驾驶座。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刚才那是我的表妹,她脾气不太好,我代她向你道歉。你看,要不要我送你上医院?”张行弱弱地问道。

那少女眼睛还等着车里的那个人。她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有些胀痛,“不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别让我下次再遇见你我就阿弥陀佛了。”说完,她一蹦一蹦地去扶倒在地上的自行车。

张行连忙上前,帮她把自行车扶好,“按道理无论如何我也该带你去医院搽点药酒、包扎一下的,但是我眼下没空,这样吧,这是我陪你的医药费。”他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死命地塞到她的口袋里。

那少女怎么也不肯收,只是腿脚不便,力气也比张行小许多,硬是被张行把钱塞进她的背包里。“山水有相逢,再见。”张行怕那少女又来推让,赶紧回到车子里,一溜烟开远了。

余小:“我就说嘛,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就算是我们首先不对,你也不该那么让着她的。”

“哪有什么呢,无非就是意气之争嘛。有那心思,还不如多睡一会。”张行笑道。

“多睡一会?今天可不成,我们有好多东西要买呢。”余小小抓住他的肩膀使力摇晃。

张行转头对着她的双眼猛吹一口气,“别闹,开车呢!”

张行放下电话,是老家的父亲打过来的。父亲说张羽今天傍晚的火车到临海,让他去接人。

张羽是张行的弟弟,高中没毕业就已经出来工作。按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读书的人迟早是给别人打工的,不念书更好,直接当老板。张羽毕业后打了好几份工,先是在舅舅家的小超市帮忙,觉得无聊,三个月不到走了;接着跟着姨夫做茶叶包装生意,嫌太单调,也就干了半年。最长的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模具厂当学徒,不到一年,嚷嚷着要出去闯闯。

好歹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不照顾谁来照顾呢?张行将烟蒂摁灭,丢在烟灰缸里。时间还早,他想看看江汉区华尚酒店项目的述标会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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