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意识所指,如意袋内视野浮现而来。
只见,叶雀醒来飞到袋封处,似乎看懂那线隙光太窄,自己胖胖的钻过不去,便哪管袋子如意不如意的,对着就是一顿猛烈的点头啄喙,而后用小脑瓜顶住后扇翅如蜂,扇到羽毛都甩落几根,却无论如何还是打不开出不去,于是着急委屈的停飞在原处,唧唧唧唧叫唤几声后,换个地方继续点头-啄喙-头顶-扇翅,却哪里知道那线红艳隙光,乃是如意袋的血封,非得陆彦意识令至,才可解契打开。
“唧唧~~唧唧~~唧~~。”小叶雀啄不开,在血封前飞来飞去叫唤着,委屈得声音都变调儿了。
“陆彦!”
“哦。”陆彦失神中咬破拇指,摁在血盟符纸上,也不看那骷髅喝了没喝,继续意指袋口血封,时慢时快将其打开,心中暗道“原来如此”时,叶雀一个激灵逃出,飞落在院落墙壁上,啄吃起眼前莹光柔和的草根疙瘩。
“让你偷吃!”白羽轻喝间,抬手唤出灵叶,在无名指指出一刹,那灵叶如梦初醒,幻若一条披着碧青丝缎的游蛇,片刻盘绕后凌空直扑青雀所在,还不等陆彦开口,已将展翅欲逃的叶雀裹在其中。
“别别别~~~!”陆彦急切喊着,白羽已将灵叶收回身前,捉住叶雀在手,“看好你的鸟儿。”
“别怕别怕”,陆彦接过后,叶雀依旧唧唧叫着挣扎不停,不管怎么安抚都不行,“它在袋子里憋的慌,就让在院里飞一会儿吧,好不好。”
“它哪儿是飞呀,它那是想吃根果急的”,白羽说着突然愣住,“你~刚说什么?袋子里~~如意袋?”
“对~~~啊。”
“算了,让它飞吧,不过只在结盟这会儿,之后你们自己到外面去找根果喂它。”
“没问题,我自个儿的鸟儿自个儿喂,不吃你家的”,陆彦气不过白羽小气,却也心中担心起来,“谁知道外面有没有,要是真没有就偷偷摘几个,晚上睡觉时躲在被窝里面喂,你女孩子家还掀我被窝不成。”
“好好好~,赶紧放了它,血盟符一旦开启,一炷香内必须完成。”
陆彦默不作声,也不知接下来又要怎样,才能算完成结盟,转头看看梓墨时,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溜到院墙边摘了根果在手,此刻正笑眯眯往回走来。
“继续!”白羽冷喝一声,摁掌在平展的血盟符上,眉宇间即刻露出疼痛之色,待手掌离开符面时,一颗骷髅头跟着立起来,原本伸出的舌头缩回口中,正转头看着周围。随之,梓墨在前陆彦在后,依次手摁血盟符,忍受片刻切肤噬血之痛,才唤醒符纸中两颗骷髅,与白羽的那颗一同立在符纸之上,走向符纸掌心处,重叠融合为一颗骷髅的一刹那,三人均是心中一惊,眼前渐渐模糊,陷入似梦非梦的混沌之中。
心意对话?!
“岂不是三人之间毫无秘密可言”,此情此景,陆彦再熟悉不过,跟他被土耗子追杀时和灵叶的对话极为相似。
“就是没有秘密可言。”白羽的声音幽幽传来。
“哈哈,真好玩,你们在哪里,怎么看不到?”梓墨的声音从一片混沌中传来。
“小笨蛋,只能说话,看不到人。”白羽有点烦,可她原来也只是听说,现在同样觉得奇妙难言,也不知古道仙人如何开创这样一处混沌的小小世界,“不过,我们不用担心,凡是此前的私人秘密,都会被隔离在外,只就从现在开始,无论想什么都会被另外两个人知道”。
“隔离?怎么隔离?”陆彦接过话问道。
“你可以先试试......怎么?怕了。”
“我怕什么,试试就试试”,陆彦说着,便对着混沌世界送出两句,一句是“什么是根果?”,一句是“我想偷偷摘几颗,在被窝里喂叶雀吃。”
“对啊,为什么叫根果,我刚刚试了,不好吃”,梓墨跟着问道。
“根果,就是根草的果实,至于根草,跟番薯和土豆差不多,果实长在土里。你们养的鸟儿是叶雀吧,那小东西不吃虫子,却最爱吃根果,树叶草叶只是果腹,顺带清理嘴巴而已。”
“我明白了......”,陆彦确认自己的第二句话没人听到,因为它是盟前的念头。
“明白什么?你刚刚另外一句说了什么?”
“姐姐...”
“说啊,墨迹什么?”
“若我说出来,姐姐不许生气。”
“别说了”,白羽已经想到,梓墨大概要说“姐姐,你刚刚听不见现在不也听不见”。
“嘿嘿,姐姐好聪明,我刚刚就想说这个。”梓墨的笑声传来,让白羽明白在这里‘说’和‘想’没什么两样。
“......陆彦,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还能隐藏心绪?”白羽察觉在混沌世界,想想跟说话一样,且被梓墨听见觉得难堪,于是撇开话题问起陆彦来,但却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回应。
“哥哥,你在吗?咿呀...人呢?”梓墨正莫名时,听到陆彦的回应“我回来了”。
“回来了?你刚才去哪儿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动,而眼前只有混混沌沌的视野?”白羽纳闷,暗自想着,“按理说这混蛋想什么,我都能知道才对,怎么他去哪儿想过什么,我和小混蛋都不知道”,忽又想起自己骂人的话应该已经被听到,赶紧说道,“呵呵~~~对不起对不起,真麻烦,想想都不行。”
“没事,我不介意,毕竟我刚刚对你...算了,不说这个”,陆彦听到白羽的“想想也不行”,自然猜到何意,“也就是说在这里,说话和想想一样”,霎时传来白羽的声音“是的”,陆彦哈哈笑着,接着刚刚的说道,“我刚刚想说的是,我们可以离开这里,而且离开之后,里面的人说什么想什么,外面完全不知道,只有进来后才可以。”
“怎么出去?前面什么都看不见”,白羽干脆不再张嘴,直接想道。
“你转身看看,是不是看到一扇骷髅头一样的门,想着用脚走,就能走出去,是不是”,陆彦说完后等不来回应,正纳闷时突然想道,“真笨,出去了还怎么听到我说话!”于是,也转身想着,走出那扇骷髅门,在院落里醒来,霎时觉得头皮正被叶雀啄的生疼,慌忙手舞足蹈地跳开一旁。
“哈哈哈哈哈~~~”白羽梓墨二人,看到陆彦惊吓的模样放声大笑。自他俩走出骷髅门,便先后在院落中醒来,而后发现陆彦却还呆在那处混沌世界里,便动了坏脑筋。白羽唤出灵叶捉来叶雀,单手握住叶雀双腿,然后让好奇的梓墨取来一段根草,将一端有根果放在陆彦头顶,然后抓着叶雀放到旁边,叶雀便只顾吃根果,点头就要啄上去,却不料根果被拿走,直接啄在陆彦头皮上,然而陆彦却仍旧不醒,所以他二人便多玩了三次,直到陆彦踏出骷髅门,霎时感受到包括先前所有的鸟啄之痛,哇哇叫着跳开。
“好了,你刚刚的道歉我收下了。”白羽递过叶雀和草绳,手中唤出寻灵卷的下半卷,递给陆彦,“你逼我交出寻灵诀,我拿叶雀啄你,咱们扯平了,对了,叶雀挺可爱,允许在你住的屋子里飞”,而后拉着梓墨走向刚刚搭起的篝火火架,“走,姐姐给你烤肉吃”。
“那间是我的屋子?”陆彦摸着疼疼的脑袋喊道。
“左边第三间。”
院中篝火燃起时,陆彦已走进那间厢房,房内布置很是简单,只有墙角处草床、草席、草被和旁边地上鼓面圆形的草垫子,再就是根草交织而成的屋地、屋顶和墙面,总之全是根草做的,想想奇怪修道之人连正经床被都没有,却不知道隐世三十年开启一次,即便有凡间的床被之物,在此处放置三十年恐怕也同样消失不见了。然而,即便再多奇怪,在陆彦看到床的那刻,身心的疲惫与困乏霎时袭来,叶雀拴在窗户上后,便直接扑倒在草床之上,心中默背多遍对那处混沌的发现后,扯来草被昏昏睡去。
在梦里,父亲抱着刚刚出生的陆彦坐在床边,躺在床上的母亲仍是容貌模糊,然后便是跟随父亲在落青山打猎采药,和在家中秉烛苦读的日日夜夜,直到第二次古栾城赶考归来,隔壁刘叔递来父亲的书信遗言“彦儿,纵为父难舍,奈何油尽灯枯,命不由人,万万莫因未曾报养育之恩而内疚于心。男儿志强,好好活着,勿断血脉。家中债务,父已还清”,再次把沉睡中的陆彦搅的心痛难当,不禁眼角留下泪来,而梦里那时的他,听到灵叶“幻神虚身,自在由我”的告诫后,终于安静下来,断掉所有的烦思扰绪沉入梦乡。
不久过去,梓墨手举两块腿骨肉,跑进陆彦屋里,连着两声“陆哥哥,吃烤肉啦!”将陆彦唤醒,递在他双手后转身跑回篝火那边,啃着烤肉跟白羽有说有笑。
“但愿结盟后相安无事”,陆彦收回目光,再次温习对血盟符和混沌世界的发现,“血盟符结盟后,那符纸正中浮现出鲜艳欲滴的‘盟’字,便是进入混沌世界的钥匙,而进入之后,那扇骷髅门便是混沌世界的出口。另外还有...第一,骷髅门外心意断开,骷髅门内心意相连;第二,盟前各自隐私不会泄露,即便在骷髅门内想起也无妨”,而后便开始大快朵颐,享受醒来之后第一顿香喷喷的烤肉。
此刻,院中石桌上,血盟符静静躺着,篝火闪动中那处暗斑好似微微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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