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对于吴言这一代来说是一个坎,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三毕业,这九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有的人兴奋的踏入高中,有的人则沉默的迈出校门,而对于社会来说这也只是早晚罢了,至于笑的人能不能笑到最后,哭的人会不会哭到死,那就都是未知数了。
从母亲的口里听到饭店已定,吴言知道升学宴已不远,他略有紧张的情愫,一想到要站在众人之间,他就忍不住心潮翻涌,吴言只能拿出一叠纸开始写手稿,笔在纸上写了又抹,纸在笔上吃了又吐。一上午累疲了笔,揉哭了纸,一篇稿子才得脱生。
“七月的风将我从学校带离,我是一个赤子带着老师给予的光荣,相伴的感情值得尊敬,所以我要对我的恩师和同窗们说一句,谢谢你们了没有你们谁陪我度过这三年时光。
风是我生命中的呼吸,雨是我前进中的脚步,但是这二十年来,我的亲人们、朋友们是你们一路风雨无阻,陪伴我,陪伴着这个家庭走过艰难险阻,真心祝愿这份感情天长地久。
最重要的还有我的爸爸妈妈,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一直以来给您丢脸了,但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相信我!这一切都不是个结局,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吴言写完两滴泪掷在了纸上,像两尖儿新冒芽的荷叶,从泥土中钻出来,曲卷着,抖动着身姿,泛着湿润的光,一尘不染。
升学宴定在八月十号,位置远在白鹿酒店,既然要办那就对的起来的客人,饭菜不能寒酸了,母亲郑重其事的说道。
“对了,吴言你不得请你们一帮要好的同学,我给你留一桌”
“留两桌吧妈”吴言思索一下
中国自古以来无论结婚、宴请、升学、摆场;为了不让早到的客人闲着有失主人家风度,都会在桌子顶摆上一壶茶水,放上一碟嚼谷;瓜子,花生,无花果之类的,家里阔气点的还会往里掺些糖块,发展到今天已经成为一种习俗,家家户户有酒席都不会冷了桌子,上面放的东西也多的各式各样,后来还形成了一个雅称叫前宴,被大家念叨惯了就成了前燕儿!
家里最终定下三十桌加上三个雅间,时间下午。临近八月中旬挨家挨户都在办酒席,母亲托了点关系才包下白鹿酒店的场子,约好晚上去交定金,顺便叫上父子俩看看环境。
五点半下班,吴言和父亲早已在门外等候,夕阳下两个人的脸被映的金黄,吴言插着腰父亲背着手,两个人的影被勾勒出一种沉默和神似。
“天天都这么磨蹭,等你多长时间了”父亲板着脸酸横的说道。
“不对呀,车呢,你俩没开车来啊”母亲环顾了一圈说道。
“车什么车,以后少动车,天天多走走路,多运动运动,一抬脚就是车惯的你以后都不会走道了”父亲白楞了几眼。
走了六条街才来到目的地,乍眼一看门口的布置复古客套,不显山水;厅内一只半人高的青铜方鼎镇在正中,给人一种磅礴气势,在往里走大堂内高棚新砌,五六十张圆桌釉亮漆纯,最雅的还是围拢的那几张木椅,雕的十分考究!
交了八千八的定金,母亲和老板商量菜系,吴言则站在大堂最前端的舞台上。
他仿佛感受到了数百双眼睛的注视,听到了数百双手的掌声。这眼神里有的羡慕,有的欢呼,有的嫉妒,有的不屑,有的与世无睹;这掌声中有的刺耳,有的响亮,有的高涨,有的无声,有的眉低眼慢!
突然间他有点迷茫,他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在这里开升学宴,他忽然想起了司机的话。
不管这家孩子考了多少分,都要摆个升学宴,不为别的就为收钱,舔着脸也要办。一个升学宴,牺牲了孩子的尊严,苦了家长的面子,委屈了交钱的客人,一桌两三百元的粗茶淡饭,一个圈的人围着吃,既然所有人都憋屈又何必办?
但现在定金都交了,说什么也晚了,吴言只希望饭菜不要太敷衍了,但他也清楚,这完全是杞人忧天。
酒店拿出来几套方案,分别是十二道,十六道,二十道,二十四道,价格分别是四百八,六百九,八百八,一千九百九十九不等。
母亲最终定到二十道,十八道菜,十二热、四凉、二甜、一汤、一主食,外加一道特色菜——中华鲟。总共二十一道,
每桌九百五,共计三万一千三百五,宴后结清。
之后就简单得多了,打电话邀请客人来赴宴,吴言则打给曾经的两个朋友,他们一个叫九年,一个叫三年。
时间仅仅只是多做了五六个梦而已,这个梦醒来天上还挂着星星,吴言好像丢了魂,眼睛直盯着窗外,窗外除了漆黑就只剩一片肃静,他的心躁动不安。
清晨,父母打扮得当,吴言整理着西装领子,临下楼时母亲接了一个小姨的电话,小姨说她感冒难受不来了,父亲开车把吴言和母亲送到酒店,然后去接三个老人。
再次来到酒店门前已不然那么古朴,至少有点红布装点着今天有喜事,厅内的方鼎也缠上了一抹红;最耀眼的还是头顶那如波浪般绵延相叠的水晶灯,莹黄闪烁的颜色中间散步琳琅满目的宝石。
大堂里还正安排,前燕儿的操办都交给了立新姨家。不消一小时的功夫,一切就已布置妥当,桌椅三纵十横排列整齐,大红布裹在桌子上绣着金纹。几包烟一个果拼;西瓜、香蕉、火龙果、葡萄、橙子、哈密瓜,雕成一只龙的图案象征着望子成龙。东角搁上一箱啤酒,中间两瓶白酒,一壶铁观音,一罐大麦汁,一海碗酸梅汤。四周依次摆放着三碟嚼谷,瓜子花生无花果外加四两糖块;最后放上去的是纸抽,饮料则由三个饮料机自打。
吴言坐在舞台边上,眼前还是空荡。
最先来的是大娘,大娘坐在门口的红桌前,红桌上摆放着一摞红包,红包上写着名字,大娘负责填记每一个客人送来的礼金,吴言和母亲迎接着每一个客人。
一辆27停在了酒店门前,车门打开下来了一个手绑绷带青年,一身名牌加上玩世不恭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姑奶,小叔”可能是儿时的玩耍仍记忆犹新加上多年未见,这一眼让吴言倍感亲切
“浩南来了,哎呦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打架了,伤到骨头没”母亲一看手上有伤连忙问道。
“他能伤到,壮的跟头牛似的”浩南给吴言递了个眼色,吴言挤挤眉,浩南笑了笑道了声出去溜达溜达。
不一会高朋满座,熙熙攘攘的大堂里略显吵闹,但有一句话却清晰入耳“是这吧,应该是这进去看看”吴言笑了转头对母亲说“三年的到了”
话音刚落,门口走进来□□个青年,衣着时尚,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自信与大器。
“姨今天真漂亮”
“说啥呢,姨啥时候不漂亮”
“拆我台是吧,我是说姨今天格外漂亮”
母亲喜笑颜开嘱咐吴言把大家招待好了。
“哎呀吴言!你开升学宴都不叫我俩是吧,这么多年关系白处了,白处了!”说话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孙震,女的叫张钰。
“哪敢呢!这不是换手机号都丢了吗”吴言心中风起云涌,面上却依然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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