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仇家逼迫，不得已上山为寇，却当强盗上了瘾，十几年杀了上千人的马明楼……
从小受亲人冷落，长大后竟然因为一言不合杀了自己全家，连自己八十岁的奶奶都不放过，又杀光了大半个镇子上的人的章启文……
老婆跟人跑了，跳崖自尽没死反而得到奇遇，成为炼气士后杀了自己的老婆和其情人，而后各地流窜，连续三百多次污辱杀害未出阁少女的东方离……
……
如此种种，罗镇都清晰的记得。每次罗镇击杀了试炼目标，罗镇的义父都会静静地说出这个人的生平。
尽管义父也说过世间并无善恶是非，但只要是试炼目标，必然是劣迹斑斑，让人杀之而后快的。只是这次，显然有所不同。
看着自己义父少有的冷酷面容，罗镇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半句，低下头去，瞥到锦袍老者史叶生血肉模糊的尸体，心中无由来的感到一沉。
“从世俗之人的角度看，这个史叶生，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好人，善人，甚至是君子！”
“他帮助穷困人家，广散家财，周济贫苦百姓，平日里开善堂，饥荒时立粥铺，百姓感恩戴德，人人家中立他的长生牌位。”
“他回到家乡后，击杀了王家的修行者和主要的作恶之人，却放过了王家其余的庞大人口。只是将他们驱逐到了外县。”
“他爱上一个女子，为此苦等十三年，最后这个女子难产而死，他从此再不碰女色，终身不娶。”
“他的大弟子作恶多端，他大义灭亲，亲手杀了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徒弟，搂着他的尸体泣不成声。”
“他让自己的三徒弟建立家族，出任太上长老，庇护一方百姓，使它们免受奴役之苦和强盗劫掠。”
“如此之人，可称善者乎？如此之人，可称有德乎？如此之人，可称君子乎？！！”
“但你可知，他今日为何横死在此，变成一滩烂泥？！”
黑袍男子看着罗镇，冷冷的说出一大串质问，像刀子一般直入罗镇的内心。
罗镇只觉喉咙干涩，，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只好唯唯诺诺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他虽然并不厌恶杀人，更是杀人不下上百，但此生却从未滥杀无辜过。更遑论是一个足以配得上“君子”这两个字的老者。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堵得难受，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自己闯入人家的隐居之地，亲手杀了一个“好人”，把他打成了一滩烂泥，只是这不是义父吩咐的吗？他又为何要问我？
这让他觉得有些惶恐，又对老者有些内疚，更对义父的话疑惑不解。
“那我来告诉你，是我吩咐你，所以你打死了他，在此之前，我和你都不认识他。但你没有错，我更没有错！”
“如果要找出一个有错的人，只能是他自己，他今日变成一滩烂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是他自己有罪！”黑袍男子继续冷冷的说道。
罗镇愕然抬头，望着义父瞠目结舌，“他……他能有什么错？我们都不认识他，怎么能怪……”
“弱小，就是他的错！弱小，就是他的罪！”
“如果他比你强，怎么会被你打死？如果他跨入了神通境，我怎么会选他作为你最后一堂课的目标？”
“他比你弱，你打死了他，天经地义，你没有错，有错的是他！”黑袍男子的声音如同寒冰一样，让人心底冰凉一片。
“这……”罗镇震惊的望着义父，觉得这实在是强词夺理，但一直以来的依赖让他无法开口反驳，而且，他也找不到理由去反驳……
黑袍男子望着罗镇的面孔，神色震惊，张开了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他看着这幅面容，神色稍缓，继续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修行者世界的本质是什么？”
震惊中的罗镇下意识的张嘴就答了出来：“实力至上，强者为尊。有实力，就能把别人当成狗；没有实力，就只能被人当成狗。”
“对，但你一直以来除了试炼，就没有和别的修行者接触过，对它没有深刻的体会。我今天，就是要用这堂课告诉你，强者决定弱者的命运，天经地义！”
“凡人的世界，力量可以有许多方面，金钱、权势、智谋等等，但修行者的世界，实力才是力量的第一要素！”
“这个史叶生，他或许算是一个凡人意义上的好人、善人，但他实力不如你，你就可以主宰他的命运，你决定打死他，没有任何人可以说你做错了。因为他的实力不如你，他的命运就不在自己的手中，而在你的手中，你就可以把他当成狗！”
“所谓实力，就是改变乃至决定命运的力量！”
罗镇听着义父的话，沉默了。
黑袍男子看着罗镇，神情平静地说道：“罗镇，我希望你这一生，永远要当人，不要被别人当成狗，而是把别人当狗！”
罗镇还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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