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宁不知道程杨是怎么知道林佳音回来了的,所以在林佳音离开不到五分钟后,在这个寒冬满身大汗的程杨冲进了张雨宁的病房,然后看着挑眉看他的任熙远,转身跑了出去。
在医院门口的马路上,追着载着林佳音的奔驰跑到了精疲力竭。在喘着气挨着树坐下的瞬间,那辆车从视线里脱离,再然后,那个人,永远地在他的生命力退了场。如同电影落幕,他这个看客在寒冷的街头,对着漆黑的屏幕恋恋不忘。
曲终,人散!
林佳音在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疯狂地追着车跑的程杨,然后想起了这个有些流氓有些暴躁但绝对真心真意的男人在B市昏黄的街灯下,抱着她,用近乎疼得泣血的口吻说的那句话。
他说:我心疼你!
毫无掩饰地,胸口被压紧,呼吸费劲。近乎本能的,一脸泪水。
林佳音并非无情,从来都不是。她渴望被爱,同样害怕被伤害。因为小时候付出的感情被践踏惯了,就算穿上了护甲,还是会在被人□□一颗心的时候感觉到疼痛。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高中喜欢上那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用看垃圾的眼光看她的时候那种钝痛,还记得傅文鑫在那个属于她们的房子里跟另一个女人疯狂缠绵的时候那种尖锐而深刻的刺痛,但独独一直记不清为程杨感到伤心的时候的那种感觉。
在她的记忆里,程杨用最短的时间给予了她最多的安慰。毫无目的地希望她开心,不求回报地给予他能给的,真心得让她觉得害怕。
像一个在冬天里偷到一张棉被的乞丐,带着罪恶感和惶恐等待被子被抢走的一天。
她,拥有不了他!
这一天晚上,林佳音离开了s市,等到张雨宁再次得到她的消息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已经倾塌了。
程杨像一只颓废了的狮子,他曾经的张扬和潇洒随着林佳音的离开消失得一点也不剩。
利爪被毁,一文不值。
张雨宁觉得他就像被海浪带上沙滩的贝壳,在潮湿和寒冷的空间里,开始了漫长而死寂的等待。她渴望那个阴暗掉的角落会重新被阳光眷顾,但重新眷顾了又如何呢?曾经的阴冷不会因此淡却了痕迹。
这一晚,张雨宁握着任熙远的手,一夜无眠。
等过了两星期,张雨宁身上厚重的盔甲终于可以卸下了,当然,只是一部分。但对于张雨宁来说着实应该杀鸡还神了,因为那一身石膏的重量不是她那瘦不拉几的身体可以负荷的。再加上如今可以慢慢讲话,那个高兴早就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了。
任熙远不能再在医院常住陪她,于是只好加倍努力尽早完成工作陪张雨宁去做复健。那勤奋帅气劲愣是折了医院不少姑娘的腰,恨不得如今坐轮椅上费劲做复健的不是张雨宁而是自己。
这天下午,开完会就驱车赶来的任熙远刚刚冲进复健室就看见张雨宁下肢着力不好软软地往下倒,立马奔过去把人扶住了,“不是说了等我来才开始吗?”
任熙远的话语里满满的责怪,但扶着人的动作确轻柔,然后就是一堆的唠叨。
张雨宁发现自从出事之后,任熙远就越发的啰嗦,像个老妈子,什么事都记脑子里,时不时拿出来叮嘱她一番,“我说,怎么感觉你越来越女人了?”
任熙远闻言挑眉,斜看了她一眼,模样邪魅而蛊惑,就连声音都好听得过分:“你说什么?”
张雨宁举手投降,“我什么都没说,你什么都没听到。”
任熙远低低地嗯了一声,张雨宁立马转过脸不去看。
任熙远可没那么好说话,看四周没人,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你知足吧,有我唠叨你还不愿意?”
张雨宁点头,“愿意至极!”
任熙远邪笑,“识相。”
其实这两个人都不是那种幽默的人,但呆一块的时候智商下降,连对话也幼稚了不止一个等级。
邵玉霞进来看着两人恩恩爱爱的模样,打心底里高兴,把刚刚去打的温水递给了任熙远,“你要工作,就别老是两边跑了,我陪着宁儿就好。”
张雨宁不可置否,但任熙远全然不在意这话,“阿姨,看着她我安心,你就别管我了。”
邵玉霞笑得安心,拿过任熙远为张雨宁喝了一口的温水,坐在旁边看他们一个陪着另一个地做复健。
张雨宁的左小腿骨折,右腿大腿骨也有裂缝,身上如今还扎着绷带,伤得不可谓不重。走路费劲,站一会都累得要趴。总之,复健,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任熙远做好了打持久战的打算,所以现在就已经开始为张雨宁的出院作准备了。
一个钟的复健完成,张雨宁坐在轮椅上,用不能太用力的右手慢慢地按摩有些酸痛的肌肉,抬头跟任熙远说:“我在想我看到楼梯的话会不会吓到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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