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船上不知如何是好,梁周承倒镇静,手拿着镰刀砍倒了离他最近一棵树四周的杂草和藤蔓,把缆绳系到了树杆上,“比我上次来的情形好多了。”
我也一脚踏了上去。
“月儿,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不要跟我进来,我怕会有蛇。”
“那你也小心。”
“有蛇才好呢,可以加餐。”
梁周承说完挥舞着镰刀就往里去。
我站在树杆前,树又粗壮了不少,二十多年前刻下的“XL”随着枝干的膨胀彻底成为了树的一部分……
“咦……”前面的梁周承停止了割草,发出了低沉疑惑的声音。
我也不管他的警告了,连忙踩着他割倒的草跟了进去。
面前几平方的草呈圆形齐刷刷的顺时针方向倒塌了。
我紧抓着梁周承的手臂,他眉头紧蹙,目光如炬望着面前的空地。
这个草应该是刚折不久的,草叶滋润,空气中能闻到新鲜的草汁味道,而四周除了我们进来的一条路外,并没有其他的豁口,不要说是藤蔓纠葛,就连蜘蛛网都缠绕在四周闪着晶亮的光泽。
树枝低压,阳光丝毫透不进来,温度也比外面低上好几度,我不竟汗毛竖起,双手不断的搓着臂腕。
梁周承蹲在地上仔细看着折断的树根,喃喃自语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来这里的东西还蛮多得嘛……”
口袋里的手机正合事宜的“嘟”了一声,是梁叔叫吃饭的短消息。
“那句话怎么来说着,不听老婆言吃亏在眼前。”梁周承站了起来,拍了拍粘在裤子上的草屑,“看这样子还真不是一两天能清理干净的。”
“要清理你自己来清理,哪那么多废话啊。”
“怎么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这可是你的岛啊。”
“嗯,是我的岛,但是在没有清理干净之前,是属于你的。”
“我爸有没有说,你欺负我了该怎么吧。”
“没说。”
“那我回去抗议一下。”
“抗议是没用的。”
“到底我是他儿子还是你是他女儿啊,从小他就偷偷的向着你……”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船就靠了岸。
梁叔看到我们回来就像看到调皮晚归的小孩子一样,催促着洗脸洗手吃饭。
桌上全是梁叔自己种的瓜果蔬菜,黄的红的绿的煞是好看,还有一盘刚摸的碧绿螺蛳,炖了一只生蛋的老母鸡。
“等下我要去接逍遥的。”梁周承一边擦着脸一边笑呵呵的说,梁叔在他杯子里倒了小半杯白酒。
“后天中秋,我弄几个菜,咱们爷俩好好喝几杯。”
我喝着冰箱里刚拿出来的西瓜汁,把这个夏天最后一点暑意压了下去。
梁叔和梁周承浅饮慢呷着喝酒夹菜,梁叔用筷子指着几个遮光大棚,细数着里面种的什么品种,好卖的是哪些,好租的又是哪些,卖到哪里,租到哪里,下半年又有什么打算,讲得头头是道,梁周承也听得仔细不住的点头,我能从他脸上看出感叹的表情。
末了,梁叔有点落寞的说,“想不到太长远哦,搞不好真的只能回去给逍遥做饭咯。”
梁周承放下筷子望着梁叔,“爸,你就这样不愿意给逍遥做饭?”
“怎么会不愿意呢,我想到那俩个小子,我心里啊就乐开了花。”梁叔说着眼眶却红润了,“可是我想着你小时候受的委屈,人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可我也不愿逍遥也受这样的委屈啊。”
“爸,你怎么这么说啊,我从来就是认为我们家挺幸福的,我看我现在不是身心都挺健康的嘛,没有什么童年阴影的。”
梁叔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阿承,你明白我现在的心思吗?”
梁周承一脸茫然的望着梁叔。
“以前要照顾你妈,还要替你提心吊胆的,现在你妈走了,你呢,我也再操不了心。五年前你把这个花圃交给我打理,说这里有你最初的梦想,可是我有梦想吗?我呢,六十多了,但是,到现在才觉得真正活得是自己,我每天把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工作安排好,睡觉前还会拿个小本本记一记还有哪些没做好的,我感到自己现在的脑子和三十多岁差不多,转得够快。我啊,喜欢每天弄弄花草,就像以前每天照顾你和你妈一样,也不会疲倦。小宝和我商量,说就算是花圃要拆,我们也不怕,再找个地方重新开起来,我觉得这样也可以,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能感觉梁周承的目光在望着我,但是我假装全神的望着望湖,湖面波光粼粼,一湖的碎金子碎银子,我相信湖里是真的有宝藏的,若没有,怎么可以折射出如此的璀璨呢?
吃完饭我搬了张藤椅在树下假寐,梁家父子各自泡了杯茶在房檐下低声聊天,与其说是聊天,但更像是梁叔在倾诉,梁周承在倾听,偶尔会赞同或反驳一句,梁叔开心或愤怒的回复一句,倒更像是兄弟或朋友间的情意。
直聊到小宝哥和小宝嫂拎着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回来,才鸣金收兵,逍遥放学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起身告辞。
我的意思是直接去幼儿园等逍遥放学再一起回家,而梁周承却左闻闻右闻闻非要先回家洗个澡再出来,我对他这种过于紧张的情绪既表示不屑又表示尊重,只能随他回到了望港新村。
到了小区里,平日里习惯躲在荫凉处的人们,都一簇一簇的拥在晒得焦黄的草地上热烈的讨论着什么,梁周承随意的好几个相识的人挥了下手算作打招呼,就拉着我钻进了电梯。
趁着他洗澡的时候我就削了个苹果,还没咬上几口,他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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