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没课,你们俩陪我一起去。”曲白道。
舒蓉摇头:“我突然想起来,学生会下午好像还有个会,我要去参加。你们俩去吧。”她又转向何未,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何未同志,你的任务十分艰巨啊!看着她点,别让她乱来,到时候弄个负面大新闻出来,她出名了,我们整个都跟着遭殃!丢脸丢到外校去,那就不好了!”
何未点头,笑了起来:“好,我尽量。”
曲白撇嘴:“切,危言耸听。”
时间:下午1点50分,差十分钟,两点整。
地点:医大解剖楼。
这是一幢历史悠久的老楼,具体建筑年份已不可考,似乎医大建校前好多年它就已经矗立在这儿了。小楼不算高,一共只有4层,1至4层是供师生教学用的解剖实验室,地下室作为停尸房,听说那里常年不见天日,暗黄色的福尔马林药水里浸泡着一具具浮尸,偶尔有风吹进来,墙上的排风扇被吹得“哗哗”作响,池水荡起一圈又一圈诡秘的涟漪,尸体随着水的波纹载浮载沉。
楼上的解剖室也并不比停尸房好多少,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福尔马林的味道实在是太臭,也太熏人了,呛得人眼泪鼻涕一起流。
第一次踏进解剖室的人可能都会被吓一跳吧,完整的一具骷髅就被定在门边的支架上,两眼空洞洞,失去了皮肉包裹的头颅,真的可以用狰狞来形容。解剖室很大,墙上挂着各种人体挂图,沿墙砌着一排大约一米高的池子,分着很多格,全部用木板盖着,不知作何用途。室内正中间放着一溜十多张解剖台,医学生们都把这东西称为棺材。
曲白和何未稍微来早了点,老师还没有来。
她们俩穿着医用白大褂,戴着口罩,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潜伏进来,混迹在这一班全部一身白的同学里,任谁也没瞧出端倪。
这点子是曲小白同学自己想出来的。她这个人神通广大,发动她在医大里的各路眼线,迅速掌握了张公子今天下午到明天一天的全部行踪。
她打听到今天下午张公子作为代课老师,会过来给这一班七年制临床医学专业的学生上解剖课。“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下正好撞她枪口上了,在这个班里她有一老熟人名叫沈默言,曲白使出三寸不烂之舌外加威逼利诱,迫使他乖乖答应了将她们悄悄带进来下午的课堂。
解——剖——尸——体!
这四个字对不是学医的人来说,无疑还是挺骇人听闻的,一听了这个,何未当场就要打退堂鼓,但被曲白软磨硬泡、赌咒威胁给死命摁住了。
何未心惊胆战、不情不愿,被曲白硬是拽进了这鬼气森森犹如阎罗殿的地方。
此刻,外面艳阳高照,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室内却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阴风,凉气从脚底心直蹿上天灵盖,何未不禁打了个寒颤,冷汗从额角流下来。
人死后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她没有死过所以无从体验,但她却亲眼目睹过亲人的死亡,那是一种非常无力到虚无的感觉。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魂,但她宁愿相信确实是有的吧,这样最起码心里还有一个念想和一丝敬畏之情。
两点整,张章夹着讲义走进教室,本堂课正式开始了。
“沈教授去上海开会还没回来,今天这堂课继续由我来给大家上。”
底下几个胆大一点的女生,甜甜地说一句:“欢迎学长!”
站在何未身旁的沈默言,非常狠地小声吐槽一句:“谄媚!一群花痴!”
“他好厉害哦,还来给你们上课!”花痴中的一员,曲白同学眼冒星星地望着讲台上的人,语气里充满了崇拜爱慕之情。
沈默言看她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是哦,好厉害!咱们沈大教授手底下最优秀的研究生,老头的得意门生,不让他来让谁来!”
“我靠,听口气,你很嫉妒嘛!”曲白转头,好整以暇地斜睨他一眼。
沈默言嗤之以鼻,不屑道:“我嫉妒他?得了吧,我还没这么无聊!”
“装,你接着装!我还不了解你?嫉妒,□□裸的嫉妒!还不承认呢!切~”
“随你怎么说。”
头十五分钟,张公子先讲解了一遍具体解剖流程,操作规范,然后大家开始做解剖实验。全班按8个人一组分配尸体,沈默言他们小组今天的任务是把下肢剥皮,8个人轮流动刀,不动刀的人在一旁观看。
曲白和何未两个人混在人群中,滥竽充数。
随着沈默言掀开解剖台上的铁板,再轻轻摇动一下一旁的手柄,一具酱褐色的尸体从台下面的暗格中缓缓升了上来。
待何未反应过来,已经迟了,她看清楚了。
这是一具年轻的女尸,死者生前应该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只是现在她前额上有一个豌豆大小的洞,好好的一张娇美面容,生生让弹孔破了相。
沈默言说,一般像这种标本都是死刑犯。
女尸的四肢干枯,头发凌乱,她眼睛是大张开的,眼球发白,真有一种“死不瞑目”的感觉。
福尔马林刺鼻的气味,呛得何未喉咙发痒,她不由自主地将这股怪异的味道和尸体腐烂的臭味联系到一起,终于禁不住恶心,她弯下腰一把扯下口罩,“哇”地一声当场呕吐了起来。
真不怪她胆小,实在是……实在是太恐怖了!她搜肠刮肚地吐,恨不得将整个胃从喉咙里吐出来,人的联想能力是无穷大的,这具枯槁的女尸,也不知在这地方放了多久,或许她的魂魄还没有散尽,此刻说不定就在这房间的某个角落目不转睛地静静注视着她。
何未在心里急速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两只手忽然从背后一左一右轻轻搭上她的肩膀,何未吓得一激灵,差点尖叫出声。
“你没事吧?”沈默言和曲白一齐问。
过了好一会儿,何未才努力让自己受惊的心稍微平复了一点,她摆摆手,重新抬起头来,一下正好被赶过来查看情况的张章一眼认了出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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