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彰此时却神态自若,“若老夫没有猜错,他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手。他现在想做的只是布局,至于,这局能否做好,关键在燕述身上。”
福安不解,“哦?就一个燕述?莫非他能左右大司空的局?”
冯彰笑笑,“谢躬是前朝新帝王莽的旧部,此时我们不知道寇大人、燕述与谢躬之间的关系。再者,这些年,陛下为了清除前朝遗留下的旧党旧派已然花费了不少气力,况且,也正是风声紧时,燕述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冯彰看了看福安,“前朝还有不少四处散落的遗老遗少,一旦燕述将他们全部联合起来,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福安闻言,点点头道:“只是,老爷,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监视燕述。若燕述与其他旧部联系,我们……”
冯彰摇摇手,“老夫刚说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还不敢这样做。因为他已经谢躬还有其他很多前朝逆臣的下场。他既然投奔于大司空,可见他并不想让自己像其他人一样就那么死去,他的目的是一个活字,而且,”冯彰顿了顿,“他需要的不仅是现世安稳的活着,是要自己精彩的活下去。”
福安听了冯彰的一番解释,这才化解了心中的疑问。“所以老爷的意思是,他需要的就是一个‘活’?那么,我们现在不仅是应该什么都不做,而且什么都不能做。唯有给他更多的空间与机会,才能让他露出破绽。”
冯彰处之泰然,“到时抓住破绽,留得证据,还怕他赖账狡辩?”
福安自是不住地点头,“还是老爷高明!”冯彰笑了笑,“明日是时候该去一趟了。”
福安自是明白老爷要去的是哪里。那便是处在洛阳城西北角的“红叶雅居。”
次日清晨,冯漓才起床梳洗好,就见父亲着了便装带着福安出府去,本想去向父亲请安的,见父亲行色匆忙,便知父亲有要紧事,不好去打扰。便回了梨花苑。
冯彰带着福安穿过洛阳城的大街小巷,一直来到最西的“红叶雅居”。进去前,福安左右细细看过一遍,确定没有什么生人后,才引着走在后面的冯彰入门。
还是那个景致的院落。中年妇人看到冯彰带着福安进来,立刻心神领会。
“姑娘已在二楼雅间候着了。”说着便引着着冯彰与福安二人穿过厅堂后门,再经过一段崎岖的小巷,快到小巷的尽头,往右一转,便是一个院落的后门,妇人打开后门,引二人进去。此处偏僻却安静。进入院内,另一番别有洞天的景象,满园垂柳,只有一个二层的小阁楼掩在垂柳深处,外人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个小阁楼。妇人引着二人径自上了二楼。
上楼后,妇人敲了敲“水月烟雨阁”雅间的门,轻声道,“姑娘,大人来了。”只听雅间内一声“嗯。”妇人推开门,向冯彰点点头。福安则是老规矩,守在二楼拐角处,此处是观察外面情形的绝佳位置,站在高处透过层层杨柳向外望去,可以看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冯彰进门后,妇人立刻将门关好,退到水月烟雨阁三尺之外,随时听候吩咐。
“奴婢见过大人。”女子向冯彰行礼,冯彰示意不用多礼。
“老夫吩咐你的事情可有结果?”冯彰直奔主题,开口问道。
女子点头,“近日来,燕述几乎每隔一天都会去大司空府一趟。”
“可知所为何事?”
“应该与谢躬有关。几日前,燕述曾与大司空曾经来到红叶雅居,恍惚间,奴婢仿佛听到燕述说起谢躬,且言语之间异常激动。”女子顿了顿,“只是,奴婢不明白的是,大司空听到后却不再言语,也不闻燕述之声。”
女子疑惑,继续道:“红叶雅居向来清雅,他们绝不会不放心这里。所以奴婢甚是不解。不过……”女子看着冯彰,一字一句地说,“不过,他们是不是在对红叶雅居进行试探,奴婢就说不好了。”
冯彰微蹙眉头,恍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们可是留有什么字迹没有?”女子摇了摇头,“他们走后奴婢立刻查看房间内所有物品,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冯彰神色凝重,“那就应该是这样的了。”冯彰指着一壶清茶说道。
女子先是不解,不过瞬间便明白冯彰所言。“大人的意思是大司空用这清茶为墨,桌面为简,两人之间的对话全在这几案上了?”
冯彰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寇损做事向来异常谨慎。以桌面论事就不怕隔墙有耳,还能不留任何痕迹。”
“这老狐狸还真是狡猾。大人,都是奴婢办事不利,没有考虑周全。”女子立刻起身,向冯彰谢罪。
冯彰摇了摇头,“他这样做自是有他的道理,一是防止隔墙有耳,二是顺便试探了红叶雅居。若你当时以任何借口进入房间,他日后必会对红叶雅居有所戒备。所以,你没有做错任何。”
冯彰说着,端起茶,“日后,他们肯定还会来。你需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尽量能记录他们谈话的内容,以及见面次数,及时通知老夫。”
“诺,奴婢谨遵大人吩咐。”女子行了一礼。
事情商议完,冯彰便带着福安从小阁楼另外一面的侧门出去。一路无言,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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