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笑着点点头,“哦?是何礼物?”阴丽华也微笑着看着刘延,眼中带着疑问。
淮阳王有些故弄玄虚,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全部看着淮阳王。刘延“哈哈”大笑一声,做了个手势,不远处的湖面上突然展开了一朵巨大的荷花,荷花中居然有个人从天而降!众人惊呼不已,尤其是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纤纤细腰,袅袅舞姿,惊为天人!这样曼妙的舞姿让众人称赞不已。
冯漓看着不远处舞者的身姿觉得很是熟悉,并且让她想起了一个人,但冯漓微微摇了摇头,又否定了自己,这毕竟是在宫中,怎么可能会遇见她呢!
待一曲“荷韵”表演完,众人还都沉浸在其中,不知所以然。舞者进人的舞姿与技艺折服了所有在场的人。半晌后,刘秀哈哈大笑道:“好一曲荷韵!好一个曼妙的‘折腰为哪般’!宣上前来,赏!”刘延不敢耽误片刻,便传下话去让舞姬前来谢恩。
待舞姬上前,叩头谢恩。
刘秀点点头,称赞道:“朕以为宫中歌舞坊的舞姬各个已经是技艺精湛,今日见姑娘的一支舞蹈,才觉姑娘便是水中的睡莲,舞艺已至炉火纯青,真不愧是我大汉的奇女子!来人,赐坐!”内侍官闻言便将舞姬的座位安排在了刘延身旁。
就在舞姬谢完恩起身之际,冯漓看到了她的侧脸,她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舞姬竟然真的会是苏之遥!
是她的苏姐姐!冯漓有些吃惊的看着苏之遥,苏之遥也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回过头来对上冯漓的目光,却淡淡一笑,行了个礼,便下去坐到了刘延身旁。
冯漓心有不解,这明明是苏之遥,可刚才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如陌生人一般!难道这不是苏之遥?天下有着两个如此相像的人?不,绝不可能!她一定是苏之遥,那个曾经教过自己做点心的苏姐姐!冯漓自知,绝不会认错!那苏姐姐为何会突然进宫,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淮阳王刘延身边?冯漓百思不得其解。但碍于究竟是在宴会之上,冯漓只好暂时压抑住所有的疑问。
冯漓如果她真的是苏之遥自己该是喜是忧,在宫中遇见她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至,冯漓似乎有些喘不过气,以至于下面的宴席冯漓再也无心参与,只是草草应付了事。
冯漓的余光时不时瞥过苏之遥,可苏之遥对着刘延谈笑风生,全然没有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意思。原本冯漓已经确定的八九不离十现在这般看来又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苏姐姐了。
冯漓看见苏之遥与刘延默默而语了几句后便悄然退下了,冯漓这时也皇谎称可能因为有些暑热,要去更衣,刘庄欣然应允,冯漓便带着问缕去了温湖水榭后,那个唯一与岸边相连的栈道。冯漓带着问缕走在后面,远远看见苏之遥穿过栈道往岸边走去,于是冯漓也加快了脚步,跟在苏之遥身后不远处出了栈道,上了岸。
到了岸边,苏之遥便往御花园走去。
冯漓紧紧跟着,而苏之遥好像已经知道有人尾随这她,时不时的加快了脚步。直到过了御花园,往千秋殿路上的一处僻静之处,冯漓叫住了苏之遥:“苏姐姐!”
而苏之遥如没有听见一般,径直往前走去。
冯漓追了上来,拦到了苏之遥的面前,“苏姐姐为何不认我?”
苏之遥这才停下了脚步,将冯漓上下打量一番,浅浅一笑,“这位便是太子妃娘娘了吧?久闻太子殿下新娶的太子妃端庄典雅,今日有幸地一见。奴婢给太子妃娘娘请安。”说罢福了福身子给冯漓请安。
冯漓上前扶起苏之遥,拉着她的手,“苏姐姐,你怎么跟我还这样客气!苏姐姐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我去红叶……”
“娘娘认错人了吧?”冯漓的话还没说完,苏之遥便将冯漓的话打断,“奴婢与娘娘并不相识,也不是娘娘口中的什么苏姐姐。奴婢想娘娘定是认错了人。”
冯漓拉着苏之遥的手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我不会认错的,你就是苏姐姐!苏姐姐,你怎么就不认我了呢?”
苏之遥抽回自己的手,收起了笑容,淡淡道:“奴婢方才已说过,奴婢并不是娘娘认识的苏姐姐。还请娘娘让一下路,奴婢要去千秋殿更衣。”
可冯漓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上前依旧握住苏之遥的手,“苏姐姐,如果你有什么苦衷不能与我相认我不在乎,只是我肯定不会认错人的,你就是苏姐姐,那个善良温柔的苏姐姐……”冯漓有些焦急,“苏姐姐,对了对了,还有那幅画,你记得吗?上回我们一起看的那幅画,昭君出塞图……”
“娘娘!”苏之遥猛地甩开了冯漓的手,“奴婢已经说过,与娘娘并不相识,娘娘又何苦执着于此?”闻言,冯漓缓缓放下了自己的手,是失望,又有落寞,垂下了双眸,淡淡的说道:“既然苏姐姐不肯与我相认也罢。是我认错了人。”说罢,便转身离开。
“娘娘留步。”苏之遥背对着冯漓,“娘娘听奴婢一句劝,娘娘只需谨记,你我从未相识过便好,何苦再执着于过去?”
冯漓闻言,有些心伤,“从未相识过”这一句话,已将过去的种种撇的一干二净。即便是苏姐姐再有不能与自己相认的苦衷也不能用这句话伤自己的心啊!冯漓转身看了一眼苏之遥的背影,清澈的眸子中泛起了点点星光,曾几何时,那个能与自己喝茶交心、弹琴作画如亲姐姐一般的苏之遥,今日竟变成了如此陌生的另外一个人!
冯漓心头涌起阵阵酸涩,也罢,不认也罢!何苦再执着于过去?只是徒增心伤!“谢谢姑娘的衷言。”
说罢,冯漓转身,决然离开。
只是,冯漓没有注意到,背对着自己的苏之遥在说出那句“何苦再执着于过去”时整个身体抖了抖。苏之遥闭上眼睛,心痛的感觉油然而生。
其实,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此时她多希望能够回到那时候简单的生活,有着几个可以不分昼夜都能说得上话的知己好友,还有那个男扮女装来向自己讨教的“假小子”,还有那个让自己能够大早晨天未亮便起床去收集晨露为之煮茶的人!只是,这样的生活早已不在,所有的所有都已经成为了曾经,活在现在的人,无论现实如何残酷终究要活下去!这在自己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便已经被决定了,何为命运?苏之遥苦笑一声,抬起绵软的脚,向千秋殿走去。
何苦再执着于过去?回去的路上,冯漓一直默念着这句话,只觉这夏日吹过的风竟然有些寒冷。好不容易在黑暗的生活中抓到了一点暗如星光的希望,连这点希望都在这句话中烟消云散!自己还有什么能够回忆?是爱人还是朋友?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什么都是一场空而已。
就这样,在一个赏荷的夏日,一个冯漓曾经从来不愿承认的事实摆在了自己眼前:不同的命运已将原本她认为同样的人划在了不同的轨迹上。原本以为,有些感情可以不用说出来便会被珍藏在内心深处,用来一辈子怀念的。可如今,用来怀念的感情也都已经随着不同的命运轨迹被抛弃在了另一个她永远都无法企及的空间里。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只是戏能重演,人生呢?过去了的永远无法再有机会重来一遍。
“曾近,我认为我有一切,如今,我才发现,原来我什么都没有。”冯漓久久仰望天空,苍凉的说出这样一句。
收起所有的回忆与怀念吧!静待余年缓缓走过。虽然余年还有多久,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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