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刘秀的生辰即将到来。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大家都在议论着这次陛下要怎么过寿诞。
因大军刚入边境,说不好多久可能就要有战事。寇损暗自高兴,因他对几个臣子旁敲侧击一番后,这几个臣子不约而同的密谏,说是今年战事吃紧,前方军士们要紧,因此请求陛下寿诞从简,以节约出军饷用度。刘秀看到折子,起初还有些生气,但转而一想,臣子们说的也并全无道理,跟阴丽华商议后,阴丽华也觉得这个建议甚好,于是刘秀昭告群臣。刘秀生辰那日休朝一天,算是给臣子们放了一天假。这样一来,所有的臣子都赞赏刘秀乃东汉的贤帝是也。各位皇室宗亲接到旨意,在洛阳城中的自然已经预备好一切,在自己藩属国的当然是马不停蹄的往洛阳城赶。
刘秀心情大好,因为好久没有与自己的兄弟、皇子公子们一起吃顿家宴了,觉得刚好能趁此机会见见他的兄弟们还有子女们,所以自然十分高兴,尤其是那些在成年后回到自己藩属国的王爷们,如若不是此次机会怕是不知多少年才能与刘秀相聚一次!虽说是家宴,皇后阴丽华也不敢省心,前前后后的打点处理,从迎接藩王及女眷到家宴上的菜式、歌舞等,都一一细心打理准备。在此期间,馆陶公主几乎每日入宫请安,入了宫后却又经常不见踪影。
刘秀生辰这天,所有皇室宗亲悉数到场,为刘秀一齐贺寿。
因为问缕前一晚身体不适,冯漓便只带了如雪前来赴宴。大殿上,各个藩王都准备了独具匠心的礼物,带来的也都是些藩国发达、人民安居乐业这样的好消息,刘秀听闻后心情格外爽朗,看到如今大汉朝蒸蒸日上,大汉子民们有所居、有所为,刘秀提议,大家一起干了第一杯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顿时响遍了整个宫廷。开席酒喝过,便是宫中歌舞坊的助兴舞蹈,刘秀嘱咐各位宗亲不必拘谨,只是家宴,只要大家开心就好。于是各位宗亲们便开始喝酒畅谈,好不尽兴。
席间,淮阳王请旨,希望自己的舞姬为陛下献上祝寿舞蹈,刘秀隐约记得上回夏季赏荷之时,刘延府上的确有一位舞姬舞艺极好,于是高兴的应允。此时刘延却有些紧张,目光时不时就瞟向馆陶公主,馆陶公主轻轻点点头,刘延便吩咐道:“让她上来吧。”身边的随从便下去吩咐了。
准备了一阵儿,便有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走上前,跪倒在大殿之上:“奴婢愿以一支舞为陛下祝寿,祝福吾皇万寿无疆!”
当女子一袭水袖抛向空中、交起莲步之时,不知是否有意,刚好面向冯漓,冯漓便认出是苏之遥!苏之遥只将目光停留在冯漓脸上片刻,莞尔一笑,便开始起舞。
冯漓的心开始跳个不停,因为刚才苏之遥那一笑,仿佛回到了自己未曾入宫之前的红叶雅居!还记得自己与苏之遥在红叶雅居第一次见面之时,苏之遥就是这样娴静的一笑,宛若处子一般安静淡然。
冯漓总觉得心里不安,可又说不出到底是怎么了。
宗亲们显然有些已经醉了,听着丝竹之月,互相敬着酒,聊着天,好像并无多少人在关注着大殿中央跳舞的舞姬。
刘秀举起酒杯,合着音乐之声酣畅淋漓的饮着酒。
苏之遥轻盈的将水袖抛出,水袖便轻轻拂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舞姿曼妙轻柔,当她的水袖抛到冯漓身边之时,冯漓微微蹙了蹙眉,而苏之遥也明显的顿了一顿,却因为时间很短并无人注意到。
在苏之遥与冯漓目光对视的一刹那,冯漓居然隐隐的感觉到苏之遥眼中的点点不舍!当冯漓正打算起身之时,身边站着的如需轻轻压了压冯漓的肩:“娘娘可曾记得姑娘之前对娘娘说过的话?”
冯漓身子微微一抖,与苏之遥那日在御花园中相见的情景再次浮现,苏之遥对自己说过:“你与我并不曾相识过,切记。”冯漓再想起这句话时,只觉得心如刀割,狠狠的疼了一下。可她明明就看见了苏姐姐眼中带着点点泪珠。可……冯漓猛然一想,又觉得不对,那日在御花园中相见,就连问缕都未曾近身,可如雪又如何知道苏姐姐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冯漓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如雪,如雪却低着头,不再言语。
冯漓心里很乱,眼前的苏姐姐与身边的如雪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为何苏姐姐今日看待自己的目光与那日不同?如雪又为何要阻止自己?这一连串的疑问一时填满了冯漓的脑子,冯漓来不及多想,目光便重新回到了在大殿之上翩然而舞的苏之遥。却在她眼光望向苏之遥的一瞬间,明显看到苏之遥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匕首向不远处的陛下刺去!
冯漓大吃一惊,就在要惊叫出口的一刹那,刘秀与站在一旁的宫人也已经看到了直直刺来的匕首!刘秀还没反应过来,侍候在一旁的宫人大惊失色,大喊:“有刺客!有刺客!护驾!护驾!”一时间,大殿上乱作一团!
燕述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跃至苏之遥身边,一掌过来,苏之遥轻轻躲过,将手中的匕首刺向燕述,可燕述的武功自然要高过苏之遥,没过几招,便将苏之遥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制服了她。
刘秀这才醒过神,命身边的御林军将苏之遥拿下。
“父皇!父皇!”刘庄疾步跨到刘秀身旁。神情焦急担忧。“父皇可有受到惊吓?”
刘秀摆摆手,“不碍事!庄儿你去看看外面的情形,随时来报。”
“大殿上所有的人都不得离开!”刘庄紧锁眉头,神情紧张,疾步离开。
此时,殿外亦响起了打斗之声,原来是淮阳王刘延与馆陶公主的驸马韩光带兵攻入内廷!刘延与馆陶公主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宴席!
刘秀愤怒不已,立即命御林军与之顽强对抗,可御林军毕竟只是防卫宫廷的军队,人数怎可与刘延与韩光带来的兵士相比!刘秀急火攻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陛下!马援将军带兵数万已进入内廷救驾!正在殿外与淮阳王与韩光等厮杀!”燕述上前报道。
“好!传令下去,忤逆者格杀勿论!给朕斩!”刘秀惊慌之中带着愤怒。
“来人,将这个舞姬给朕打入死牢!听候发落!”刘秀看着跪在地上的苏之遥,有些愤怒的咆哮道。
“诺!”御林军中出来几个将士,一把拽起地上的苏之遥,往殿外拖去。
冯漓已经脸色苍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心痛的也好像喘不过气来。就在苏之遥经过自己身边的一刹那,冯漓看到苏之遥转过脸对冯漓微弱一笑,那笑容无力却又好像带着一丝解脱。
冯漓脚下一软,眼睛发黑,几乎站不稳,如雪一把扶住冯漓,再次低声开口提醒道:“娘娘保重!切莫为了一个舞姬伤了自己的身子!”冯漓缓缓转过身,看着如雪,如雪却还是低着头,再也不发一声。
刘秀坐在殿内焦急的等着,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倒说不上惶恐,到底自己也是身经百战建立起东汉,但毕竟自从新朝王莽之乱后,随着局势一步步好转,那里还想到如今会有这样的局面!更可气的是,这叛乱者居然是,居然是自己的爱女馆陶公主的驸马还有自己的儿子淮阳王刘延!而且馆陶究竟参与与否还还不得而知!想起这些来,刘秀气的闭口不言,手紧紧攥成拳头,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恨不得立即将刘延撕成碎片!阴丽华虽然受到些惊吓,但毕竟是一国之后,没有半点失礼,坐在刘秀身旁不停的抚慰着刘秀。
殿外的厮杀,看来刘延与韩光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下手绝不留情,死伤一片,血流成河。好在马援将军赶来及时,再加上带的人数量比刘延与韩光的多,经过输死决战将刘延与韩光的人完全制服,活捉刘延与韩光!
刘庄疾步走回殿内,“启禀父皇,马将军已将叛军悉数剿灭!活捉了叛贼!”
刘秀有些恍惚,有些不可置信,如呓语一般的喃喃道:“的确是淮阳王与驸马?”
刘庄低下头不敢直视刘秀,低声嗫喏道:“是。”
而此时的刘秀,缓缓起身,紧握着的拳头丝毫未放松一点,慢慢走下台阶,对刘庄道:“我不想再见这个逆子,给朕关进天牢!”说罢,又想起些什么,转身问道:“馆陶公主何在?”
刘庄依旧低头答道:“皇姐……哦,馆陶公主也已被马将军控制住,父皇打算……如何处置?”
刘秀闭上眼睛,实在不敢相信馆陶居然也参与到了谋逆之中!
“暂时关进别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与之相见!”刘秀说这句话之时,心里一阵撕痛。毕竟是从小到大都疼爱着的公主,刘秀一时间无法下狠心将馆陶公主打入死牢。他现在内心存有一丝希望:这些谋逆的行为全部来自于驸马与淮阳王,馆陶公主对此事毫不知情,毫不知情!
“儿臣领旨!”刘庄停顿片刻,转身出了大殿。
经过此事,大殿中人心惶惶,不少女眷吓得都哭得梨花带雨。好好的一场寿宴,谁都未曾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场面!刘秀看到宗亲们惊魂未定,便命他们今晚全部在宫内歇息,等候明天天亮之后再说。况且,这叛乱之事还未调查清楚,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叛贼的同党!各位宗亲自然心里都再清楚不过,但别无他法,只好暂时留在宫内,这件事没有彻查清楚前是不可能出宫了。
第二日满朝文武便知道了昨日宫廷中的“谋逆”之事。一上朝都窃窃私语,议论不停。
“听说淮阳王昨夜反了!”
“是啊!还有驸马爷!”
“哎,你说放着这好好的日子,怎么就去干谋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呢!哎……”
“哎,谁说不是呢!我看淮阳王是因为前皇后被废一直耿耿于怀吧!如果要是废后还在位,好歹也算是皇后的儿子,如今只能屈于人下当然心有不甘了……”
“哎,你说这件事陛下会怎么处置?”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