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石头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无数个问题在他心中翻滚,让他迫切的想要寻求答案。
而可以给他解答疑惑的人,此刻正如同一座雕塑一样伫立在院子中,迎着阵阵寒风,抬头仰望着月空。眼睛中流溢着思念、回忆以及痛苦等复杂的情绪。
直到天边渐渐露出一丝清辉,石头他爸才缓缓走进房中,发现石头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一对父子就那样对视了许久,最终石头很懂事的爬起床,迅速的穿好衣服,什么都没有问。便在蒙蒙的清晨中,被父亲拉着踏出了石家大门。
还体贴的塞给父亲一个他临出屋时兜的点心。另一只手却是高高上举,满满的全是亮闪闪的戒指。显然石头并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些戒指,只是简单的当作是玩具一般套在手上,却又担心会掉了下来。显得很分外珍惜,毕竟长这么大,他还没被这么热情的送过这么多礼物呢。
就连一脸深沉的石头他爸,看着他那滑稽样都忍不住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把戒指从石头那小指头上一个一个取了下来。说道:“先帮你收起来,我们还要赶路呢”,随后,伸手一挥,所有的戒指便都消失不见了。石头吃惊的瞪着,石头他爸见石头一脸惊奇的样子,又轻声的说道:“回头教你,没见过把空间戒指当成指环玩的”。石头似乎并没有因为戒指被取走而不高兴,反而讪讪的笑着。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石头他爸才回头最后看了石家祖宅一眼。从小生活着的地方,真的是那么容易割舍吗?然而,这便是生在世家的悲哀。
看着爸爸脸上一闪而逝的悲伤不舍,石头童稚的说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会和妈妈一起回来的!那时,欺负过爸爸的人我一定会让他们给爸爸道歉的……”。
石头他爸听言,久久没有说话。许久,他才意味深长的对石头说道:“石头,你要知道,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当然除了你的父母。所以,如今,对你好的人你要铭记在心。因为人性都是自私的,肯牺牲自己为你考虑的人便是真正爱你的人。而对你不好的人,你也不必因此怀恨在心,而被蒙蔽了双眼。这个世界,有好有坏,有走有留,最重要的是要坚持本心,懂了吗?”,而后戚然一笑:“貌似我这个父亲也很自私呢”
石头若有所思的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一刻,他想起了许多人。想起了小雨,想起了小雨的爸爸妈妈,想起了小灰,想起了不久前才认的爷爷奶奶,想起了两个一直陪着他的小姐姐,还有那踹死了孔雀鸟的大哥哥,还有那温柔的英儿姑姑……,石头重重的吸了口气,这些便是真正爱着自己的人吗?对,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人。
随后,他看向了一脸悲戚的父亲,摇着头说道:“不,父亲是大英雄,是爱石头的。石头知道的。我要和爸爸一起去找妈妈……”,这一刻,石头想起了恍惚间似乎见到爸爸抱着他痛哭;恍惚间听到爸爸身体很糟糕;甚至那天在看孔雀时,那位很凶的大哥哥曾说爸爸是为了他被逐出家门;妈妈为了他被抓走了。难道他真的是妖怪吗?
想到这里,石头抬起头看向爸爸,嗫嗫的开口道:“爸爸,我是妖怪吗?爸爸是为了我才不能回家吗?”
石头他爸心里不由得一阵心酸,拍着石头笑道说:“你怎么可能是妖怪呢?你是妖怪那妈妈该是什么?”
石头毫不犹豫的说道:“妈妈是仙女,是最漂亮的仙女”,小手还不停地舞动着。
石头他爸和蔼的笑了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妈妈是仙女,是最漂亮的仙女!”,而后看着石头,“那么仙女的儿子呢?”。
石头听言,不由的愣了愣,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夸奖与肯定似的。随后又撇了撇嘴唇,“可爸爸是因为我才不能回家的,妈妈也是因为我才被抓走的,不是吗?”
石头他爸深深的吸了口气:“是爸爸想喝酒,想自由了!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么多干嘛?妈妈也只是被家人接回去了而已,等着爸爸去接她呢?”
石头像是抓住了什么希望似的,兴奋的抓着爸爸的胳膊,“让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好不好……”
石头他爸面色难看的说道:“太远了!很远很远,飞也要飞很久很久……”。
石头这时才想起爸爸的身体很糟糕,沉思了许久,紧紧的抓住爸爸,“爸爸教我修炼好不好?等我会飞了,让我带爸爸一起去接妈妈……”
石头他爸重重的摇了摇头,“你还太小!有些东西就让爸爸来背负好了!你要做的就是健健康康的长大,等着妈妈回来……”
石头却紧紧的攥着拳头,重重的摇了摇头,坚定的出声道:“我一定一定要学习修炼,你不是说了吗?做不做得到与做不做是两回事,就算是做不到,也可以离妈妈近一点,可以问心无愧没有遗憾,不是吗?”
石头他爸没想到石头搬出他的豪言壮语,一时间竟然说不出回来了。只是轻轻叹息道:“修炼?太难了,对你而言,更加的难”。作为曾笑傲一时的石头他爸,深知修行一途的残酷竞争与人心险恶。更重要的是他深知石头的身体,想要修炼几乎是不可能的,能修炼到脚不沾地都不可能,更不用说飞天遁地,飞越千山万水更是不可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石头心里正琢磨着他在大石碑空间中那展翅高飞的模样,更回想着那惊天一刀的威力霸道,以及那随手一画而出的长角巨蛇。
从石碑中出来,他隐隐觉得脑袋里多了许多东西,给他以无比熟悉却又无法看清的感觉。不由的开口道:“才不是呢?石头是可以修炼的,一定可以飞的”。说着骄傲的举起了手。
石头他爸心里不是滋味,却又不能再说什么。这时,看见石头高举着手,他不由低头看去,只见石头手心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正在得意的扑腾着翅膀,随后化作一道符号隐没不见。
石头他爸眼睛不由的紧缩,石头进入封魔碑的事石家家主自然是给他说了。这让他心里也是一阵感动,当然明白父亲这是在补偿自己。却并没有什么用,毕竟石头的身体和资质他很清楚,不可能得到什么。
然而当他看到石头那手心扑腾着翅膀的小鸟时,他才知道他想错了。或许石头的资质确实很差,但上天为他关上门时就一定会为他开一扇窗。他的心里也开始不再排斥石头的想法了,毕竟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应该让他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就这样,一对父子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出了很远。正如石头他爸说的那样,他静静的带着石头离开了。没有离别,没有悲伤,没有不舍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了。或许,下次归来会很快,亦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但同样,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从石头口中喃喃说出的看似很好笑的宏愿。
然而,在石头他爸看不到的地方,在他踏出家门的时候,一道苍老的身影,站在一栋高楼之上,恋恋不舍的望着他渐渐远行,点点皱纹的脸上不时有泪珠滚下,被吹散在凛冽的晨风中。
同样,在离家门不远处,一道清秀的身影穿着单薄的衣衫,紧紧的一路狂奔而来,却远远的看着石头他爸跨出大门,蹲在地上无助的大哭了起来。身后,一个男子轻轻拍打着他,将手中的衣服温柔的为她披上。
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原本应该充满睡意的清晨,发生在石家各处。在另一处的院子中,一个中年男子坐在门口,手中拿着一瓶酒闷闷的喝着,目光始终看向远方。忽然,他的背后出现一个年轻的男孩,脸上尚带着几分稚气。轻轻的拿过父亲手中的酒瓶,接着猛灌了一口。而在房中原本熟睡着的两个女生,也都早已睁大了眼睛。
而在另一个院子里,房中灯火摇曳,一个中年男子正脸色阴寒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忽然在他身后的一个角落里,一道黑影凭空出现。男子头也不抬的问道:“他们走了吗”。那道黑影恭敬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情绪的说道:“是”。“那就远远的跟着!不要在石家的地界动手!这一次,希望你能斩草除根,干净利落!不要再让我失望了”。随后,那道黑影渐渐隐去。只剩下那个中年男子在自言自语:“只要你还活着,我就寝食难安,还有那个小家伙,听龙儿说是有点不一般呢”。
在这个冷风清冽的凌晨,石头和他爸爸迎着清晖,走过数座城池,中途也曾在不少地方停留。
毕竟这是石头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城市,一切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无比新鲜的。一会这要看一看,一会那也要试一试。不过却始终没有买,石头他爸像是猜透了石头心思似的,慈祥的说道:“爸爸有钱,你爷爷给你了很多钱……”。
而后,石头像是得到了命令似的,拖着爸爸窜来窜去,而石头他爸却是罕见的耐心,慈祥的看着石头打量着这新奇的一切,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安安静静的充当了一回钱袋。
等石头又捧着数十窜冰糖葫芦时,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太贪婪了,抬头不好意思的望了望父亲,不料父亲随手一挥又是一块亮闪闪的小石头递给老板。而后任石头满足的抱着数十窜糖葫芦,活像一个小商贩。
不过令他好奇的是,爸爸为什么老是给人家小石头,虽然看着很漂亮,但拿来换东西也太宰人了吧。这么好吃的冰糖葫芦,竟然一块小石头就换了。不过他的嘴显然忙的顾不上问了。后来,趁着嘴有空时,他终于把他憋了半天的问题问了出来,父亲戏谑的说道:“孩子,你还是太小了!你说的黄金给我一堆都不定能换一块小石头”。石头这才明白原来大城市里都是用这种被叫做灵石的小石头付钱的,而以前在小山村那种黄橙橙的金子都不值钱了。
同时,石头他爸也趁机教会了他使用空间戒指,这让石头兴奋的简直无法形容,大呼自己有了移动商铺了,扬言要买一堆糖葫芦带回村子里给小雨姐姐。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小雨姐姐此刻也早已不在天水村了。不过石头他爸听言,顿时没收了石头刚套上没多久的戒指,让石头美好的梦想就此破灭。不过并没有丝毫防碍他愉快的心情。
就这样,石头和爸爸穿越一座又一座城池,吃了许多从来没有吃过的东西,玩了许多从来没有玩过的,见了许多没有见过的,总之就是见了大世面。
这对石头来说,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经历。在这一路上,他见识到了不一样的爸爸,也增长了很多经验,不仅是在吃喝玩乐,更重要的是讨价还价,还有为人处事上。父亲就像一个老江湖一样,带着石头成功的迈出了走向成熟的第一步。不知不觉中为石头以后走向远方打下了坚定的基础,更重要的是让石头在相遇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女孩时迅速赢得其芳心。当然这些都是石头他爸未预料的。但石头也不不知道的是,自己的父亲当初和他妈妈也是在如此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这一路走来,不论是石头,还是石头他爸,都没有那种离家的悲伤。相反,他们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无尽的幸福与快乐。对石头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认识了父亲,但对石头他爸来说,自己又何尝不是第一次陪伴自己的儿子呢。看着儿子那一脸幸福的模样,他又真切的感受到了有家的感觉,似乎又看到了多年前自己也是拉着自己心爱的人游遍大街小巷,看着她开心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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