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到聚贤山庄时,师妹和柳玉等在门口。她们这次没有吵架,看到我回来了,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跟着我进了山庄。半晌,师妹才说:“师哥,刚才我爹找过你了,我说你逛街买东西去了。你是不是啊?马姑娘怎么没回来了?”
“哦,是啊,她回去了。我这就去见师父,现在师父在哪?”
“应该在他房里吧。”小师妹低着头,边说边跟着我来到了师父的房间。
我敲了敲门,道:“师父,您找我?”
“进来吧。”师父在里面应道。见我们三个人推开门进去了,接着道:“帆儿,今天来的马姑娘你们很熟吗?”
“是啊,师父。她是麻城凤凰山定闲师太的弟子,无门无派,武功不错的。”
“定闲师太……你们认识不久吧。以前你认识什么人为师全知道的。”
我不敢说我和红菲是昨天才认识的,只好撒谎说是这次刚出山时就认识了,也有半个月了,我还反问了一句:“师父,有啥不妥吗?”
“为师只是随便问问。帆儿,江湖险恶,结识朋友要谨慎啊。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出了师父房门,我如释重负。我和红菲的感情,是解释不清的,别人也没法体会。反正我就觉得我和她就是一个人,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但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平时什么都跟小师妹说,这个却也不能。我要柳玉带我们熟悉了整个山庄,然后一起练武,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以为红菲还会来看我,但过了晌午也不见她人影,心中未免着急起来,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了吧?我无心再练剑了,便出了山庄,想要去找她。但我要到哪去找她呢?我六神无主,不知不觉地过了贤山,到了铭阳阁。又不由自主地向西而行,过了浉河,又来到了八卦谷,一见了那块大石头,我心头一热,迫不急待地进了洞,穿过甬道,来到石室一看,却没有我的红菲。
我有些失落,回想起初见她的模样,依然是那么的清晰,就如同正在我身边一样。我向右看了看,走过去,又缓步走到中间的石块边坐下,片刻又起身走向靠悬崖的洞口,看着远处点点渔帆,耳边又响起了红菲念的那首《摸鱼儿·雁邱词》,“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顿时心潮涌动,思念倍增,一点淡淡的悲意和莫名的惆怅侵袭我的脑海,我不禁弱弱地问了一句:“你在哪里?”
呆立了良久,我拔出长剑,飞身而上,用剑在石壁上刻下两行大字:“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是啊,故地重游,为的就是能再见到她,但除了她留下的依稀的痕迹,就只剩记忆里亦清晰亦模糊的影子。我竟无法释怀,在这短暂的离别之后就饱尝了相思之苦。我和她认识才三天,也就一天没有见面,正如前人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般,真的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了。她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做桂花糕吗?她有没有在想我?她会知道我在想她吗?”
我的心越想越乱,越想越纠结,眼中竟挤出了一滴眼泪,多少年没有眼泪了。我的心这时一阵慌乱,大敌当前,我却陷于相思的泥沼不能自拔。要是传出去,不是很丢人吗?我赶紧出了山洞往回走,回到山庄时已是酉时了。
我开始能静下心来练功了,这几天感觉功力又有所增长,出招能达到三霎半了。更重要的是荡气大法也练到收发自如的境界。而委中穴的贮气也练成了,对我的飘风绝影很有帮助,估计下回那个黑衣人再来,我一定追得上。我打开秘笈,这已是冲之剑法的第八层了,介绍的竟全是招式,真是令人费解,一开始只要讲快,而不要任何招式,所谓无招胜有招。现在又反过来讲招式了,真搞不懂当年祖师爷是怎么想的,这不前后矛盾吗?我带得疑惑看完这一节,才明白冲之剑法如只练前面的,对付一个人足够了,要是同时对付两个以上的顶尖高手,就有点力不从心了。为此,冲之剑法也就有了招式,这些招式为的就是防守住来自各个方向的进攻,重点在防守,伺机进攻。它的诀窍也是一个“快”字,为了达到快,还是要用最短的距离来实现,这就要求剑,手,身,脚达到完美的配合。单打独斗时,只讲剑和手的快,而在群斗时,则身和脚也要快。身体和脚的同时移动,能让从向某个方向的进攻变为向另一方向的进攻所花的时间比只动手或剑的要减半。所以就算要做到一百八十度的变招,也就只相当于不动身子和脚时使出一招所用的时间。按这种说法,那么我要攻击任何方向也都只要三霎半的时间,而目前我只能做到当面一个方向上的进攻。明白了这个原理,实际上也不需要任何招式了。但我还是练了秘笈上的招式,也就九招,不出一个时辰便练熟了。
我把三个师弟和师妹叫到了练武场,要他们从四个方向向我进攻。我则用刚才学的来破解。一开始还有些笨手笨脚,慢慢地我娴熟起来,他们四个则根本没有攻击的机会了。
我心里一阵得意,吩咐他们自己用老方法练习。没过多久,柳玉带了一名山庄的弟子来了。只听那名弟子讲:“江少侠,柳小姐说你在练武场,还真没错。庄主叫你现在马上去下大厅,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我收起剑,跟着他边走边问。
“你到那就知道了。”他没有正面回答。
进得大厅,里面已经围了很多人。见我来了,柳如风对我说:“峨眉上善师太遭了不测。”
“杀手会也太嚣张了,在山庄内也敢下手。”我气愤不已:“不铲除它我枉自为人。”
“倒不是在山庄内下的手。听峨眉的弟子讲,师太见到有黑衣人从她窗前闪过,就追了出去。半个时辰不见回来,就报告给我。我带今天的戒备队在外面的树林里找到了她,已断了气,只好先抬了回来。等史刚来了再验尸。”
黑衣人?我心头不禁一阵激动,是不是我追的那个黑衣人?如果是,下回撞上他我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不一会,史刚来了。他一边摆弄放在草席上的尸体,一边念道:“头部一处钝器伤,胸部剑伤三处,腹部剑伤四处,腿部一处剑伤,一处刀伤,一处钝器伤,手臂部一处剑伤,背部五处刀伤,后腰部一处刀伤。”说完,他拿出一把尺子继续道:“致命伤为左胸剑刺伤,宽一寸二分,厚两分,深五寸四分。腹肝部剑刺伤,宽一寸四分,厚两分半,贯穿。”他又拿出一根银针,在尸体多个地方刺了几个,道:“无毒。”说完,他站起来道:“很明显,凶手有四个人,一个拿镔铁齐眉棍,一个拿刀,两个拿剑。都是好手。”他走到我跟前,道:“其中一个拿剑的和江少侠的剑法相似,极快极准。从后面攻击的是个快刀手,和神刀门的刀法也很相似。我估计,这四个人就是杀手会的四大长老。”他又转头对一个八卦门的弟子道:“都记下了吗?要一字不差,没明白的等下问我。”那人点了点头。
“大家都明白。”柳如风神态略显镇定,缓缓道:“师太这次是被一黑衣人引出去的,然后就中了埋伏。所以以后任何人不得单独出门,遇到有情况不要轻举妄动。”他说到这,特别地瞟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我白天出去了吗?
第三天:一大早,我无精打采地练了一阵剑法。红菲还是没有来,心里发慌得很。庄主昨晚已明令每个人不得单独外出,我想出去找她却又不敢。无奈得很,只得在练武场和师兄弟们还有师妹、柳玉练了一个上午,一点心思也没有。吃过午饭,柳玉来找我,要我去陪她练剑。我陪她练了几招,心生一计,道:“玉妹,你爹爹现在做什么?”
“你叫我玉妹?我喜欢你这么叫。爹爹刚在书房,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在这闷死了,想出去透透气,又怕你爹说我,想要你帮个忙。”
“我也想出去,不如你带我一起吧,我爹爹就不会说你什么了。”
“我们男人的事,你就不要跟去了,帮我支开守门的两个你们的人就行了,另外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在房间里闭关练功,不能打扰。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你要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做的,你放心好了。走吧,我去支开两个师弟。”
在柳玉的帮助下,我顺利地出了山庄,就直朝八卦谷那个山洞奔去,也许只有在那里我慌乱的心才能得以平静,说不定还能见到红菲。
当我推动巨石,穿过甬道,来到石室时,红菲真的在那里。四目相接,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一切是这样的安静,这样的祥和,柔情在目光中快速地传递,交融,驱使我缓慢地向她靠近,直到我能拉起她的双手。“我们好久没见了,红菲,真想你。”
“我也是,虽说只隔了两天,但真的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我梦里头全是你的影子。”
“我时刻在想你,想知道你在干什么?想知道你有没有想我?想知道你知道我在想你吗?我根本没有心思做任何事。”
“帆哥,我知道你在想我。我早上就来这里了,看到你刻在石壁上的字,我就知道你也同我想你一样很想我,我知道你一定还会来这里的,所以我一直等到现在。我以后每天都会来这里的。为了你,我宁愿守着这孤单。”
“昨天我鬼使神差地到了这里,就是想能在这里找到你。红菲,你既然想我为什么不去找我呢?”
“我……我师父不让我出来,她说一个女孩子家的到处跑遭人闲话。对了,帆哥,你看。”
我只见她掏出一块玉佩,和我那块一模一样。我接过仔细一看,还是有些不同,这块玉佩的双面都雕有一对大雁。我惊奇地道:“也有大雁啊,好漂亮。叫什么名字?”
她“嘻嘻”地笑了起来,道:“就是你那块玉佩,只是我又请人照着手镯上的大雁雕上去的。”
“怪不得我一见到它就好像原来那个。”
“帆哥,知道吗?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换一对手镯给我,我好感动啊。”
“贵重?你多少钱赎回来的?其实我并不知道它值多少钱。”
“两千两赎回来的,值得。”
“还值得?我以两百的价换的镯子哦。那老板娘真黑。”
“没有亏,帆哥。这镯子本身也值个五千两的,何况上面还有这对大雁,很难找的。由你送给我就更珍贵了。不识货的是那老板娘。你知道吗?你这玉佩叫通灵佩,是前朝一位宰相将通灵壁切分成十块磨制出来的,到现今存世的就三块了,少说也值四五万两。”
“啊?这么贵啊,我差点把宝给当垃圾扔了。噢,红菲,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哦……师父俗家是个大富商,这点钱她老人家还是会给我的。帆哥,你刻的这苏东坡的诗倒是很有深意啊,苏东坡不愧是从古至今的文学泰斗啊。”
“是啊,苏大学士这句诗把我想见你见不到,只好寻找你的踪迹的心情原原本本地写出来了,太贴切了。红菲,真希望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这前面的洞口就是我们家的窗户,每天清晨我都会在这里为你梳妆,日出而作,日落而栖,不再理会江湖上的恩恩怨怨。”
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过了一会才道:“我也期待有这么一天的到来。”看上去心事重重,我不由得担心地问:“红菲,自从我们第一天见面起,我就觉得你有很重的心事,难道你认为我们以后不会在一起吗?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我说吗?”
“没事的啦,你别瞎操心。我历来就是这样的,看上去很忧郁,其实内心开朗得很。”
“哦,是这样啊,我相信你。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毫不隐瞒地告诉你。”接着我把这两天山庄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不觉天色已晚,我们只好别过各自回去了。
还离山庄很远就被柳玉看到了我。她立即将守门的两个叫了进去,我趁机溜进门,立即转过身面朝门外,在门口站得一会,待守门的两人回位了,我又反过身进去了。柳玉和师妹就在里面等着我,见到我来了,她们跑过来,打过招呼后,柳玉道:“峨眉派的弟子押了上善师太的灵柩回峨眉山了,就在一个时辰前走的。”
“那我们的力量又少了一分了。只怕以后几天杀手组织还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你们两个要小心点,没事不要到处乱跑。”
“你这么关心我啊……”
没待柳玉说完,我打断她道:“刚才真要谢谢你,表面上看你很大大咧咧,其实很心细。你们在这等我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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