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韬的命令下来了,在场的人也多半知道他是什么盘算,毕竟还是看顾着周氏,只把祸水都泼到了下人身上去。算是周全了周氏的面子,不过她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这回可就跑不掉了,首当其冲的便是春桃和王妈妈,林嫣的奶娘李氏被调到了风荷园去,这才侥幸躲了过去。
然而不光是处置了周氏身边的人这么简单,林修德身边的人也要好好查问一番,玉瑶自必不说,她在这事上还是个功臣,所以剩下的也就先从文韵查起了,谁知道一问还真问出事来,她年纪大了受不得皮肉苦,还没等人上去,她自己先哭起来了。
一口一个大夫人叫的心肝疼,周氏真恨不得上去割了她的舌头。
“嚎什么丧!”周氏气得眼睛发红,这些人当初跟她打包票的时候信誓旦旦,真到了东窗事发,竟然都成了软面瓜,不打自招可算是坑死她了!
“大夫人,老身都一把年纪了,要不是您拿捏着我儿子的差事,我怎么可能昧着良心做这等下地狱的勾当啊!”文韵捶地痛哭,当真是吓破了胆了。
林韬皱眉,竟没想到连文韵这么妥当的婆子都能黑了心肠。再叫她嚎下去,那整个林家的脸都丢尽了。“为老不尊!念你年纪大了不为难你,割了舌头撵出府去,跟我林家再没有瓜葛!”
一听说割舌头,在场的哪个人不害怕,可是害怕也没用。不等林韬挪动,管家就板着一张脸呼喝了十几个家奴来,二话没说就开始扫腾人。文韵的舌头被割掉了,血淋淋地一张口像是刚吃过人,她也是伺候林修德几十年的老人了,在林府里乃是一等一的老人,说话都是有些分量的。这样的人本该能安享晚年,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纰漏,怪也只怪她缺心眼被周氏捏了短。
等到林修德身边伺候的人收拾得差不多了,也就轮到了周氏身边的人。
周氏自是不肯,这些人短则陪了她小半年,长则从她还是姑娘起就陪着,不可能想怎么处置就能处置的了的。
“老爷!”周氏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她们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些时候,没有哪一个偷懒耍滑的,个个都是尽心的人儿,今天要是处置了她们,我这心里真是疼的慌。”
“你还有脸说情?!”林韬怒火攻心,他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罪责往下人身上一推也就没事了,谁知道周氏是个没眼力劲的,竟然上赶着给他找不痛快。
林韬戳了戳周氏的肩头,“还嫌事不够大?还嫌自己不够折腾?”说罢叫玉瑶,铿锵吩咐道:“把夫人送回院子里好生将养着,省的她心疾又犯了!”
玉瑶早就看周氏不顺眼,早上去府里查问的时候多番受阻,她心里窝着的一股火气正愁没地方撒,这下得了林韬的指派,二话不说就搀住了摇摇欲坠的周氏,扯开腔道:“夫人,咱们走吧,剩下的事老爷会处理妥当,您身子单薄,就别在这受累了。”
“不成……”周氏泣不成声,眼看着春桃和王妈妈被拖了下去,她仿佛失了左膀右臂一般的失魂,因为她心里清楚,以前日子过得顺风顺水,且赖着有她们二人出谋划策。这一下真是倒了台,没一个能搭把手的人了。
可是再心疼也没用,眼看着林韬脸色难看极了,她只得收起了满腔地不乐意,哀哀呜咽了好一会,才颤声道:“老爷,老祖宗他还在病中,没个人照应不成……”她还想着能回到林修德床前照顾,殊不知林韬已经对她避之不及。
冷冷剜她一眼道:“这事有清和作主,你就别插手了。好好回去养着身子才是正经事。”
不提还好,提起林清和,周氏又一股杀气上来了,恶狠狠瞪了一眼林清和,遂不甘心道:“清和年纪尚小,哪里懂得这些?姑娘家的,万一过了病气可怎么办!”
“母亲多虑了,”林清和接话:“本就是该清和尽孝的时候,哪里来的这些顾及?倘若是留了个不忠不孝的罪名,那清和才真是冤枉呢!”
周氏再要辩驳,林韬不耐烦地摆手,“回去,这没你的事了。”
玉瑶也帮腔:“夫人,您别执拗了,再耗下去也没意思。”说罢扯着周氏胳膊就往院外走。
周氏不情不愿地被拖了出去,乱糟糟的院子这才安静下来。
林韬颇失望地叹气:“你说这都是什么事!”
林清和忙上前宽慰:“爹爹切莫伤神,当务之急还是祖父的病情要紧,如今也查出了病因,总比没头苍蝇无处下手的好。抓紧地请大夫进来看看,寻摸了方子煎药吧!”
林韬缓了几口气,复抬头审视眼前的长女,见她处变不惊又有条有理的模样,不由得感慨万千,没想到当初呆头呆脑的丫头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他心中说不上愧疚,倒是多了一些器重,不免叮嘱她:“你是家中长女,也是爹爹的好孩子,爹爹公务繁忙顾不上家,还要你帮着料理些了。”说罢又觉得不当,丫头不过十五的年纪,让她管家为时尚早,于是又改口道:“不过你也别太挂心,到时候只要帮衬着你几个婶子些,也就是了不得的本事了。”
林清和笑着应下了,才谨慎道:“我那几个姨娘没经过事,如今府里能管家的也就三婶子了,以后清和定然好好帮着婶子。爹爹只管忙着衙门里的事情,家里自有人操持的。”
林韬没多想,点点头同意了:“柳氏是个聪明人,我倒也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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