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我在抱着闷油瓶,好像生怕他会消失,又好像是一种庆幸,庆幸他还在我身边。
一开始闷油瓶还愣了一下,可随后他便也抱我抱的庚金,那力道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骨头里,我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安静的感觉着他的心跳,还有我的心跳,在这一片死寂的墓室里似乎显得分外清晰。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拥抱着彼此,只是拥抱,我不知道为什么甚至隐隐期待他有点别的举动。
我他娘的可是男的,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然后我心里就倏然一震。
这早已经不是一个兄弟式的拥抱了,至少从我这方面来讲,根本就不是了。
记忆像潮水又像倒带忽然汹涌唰唰唰的晃过我的脑海,从方才在墓道里的十指相扣,到我以为他死了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还有我以为是他害死三叔的时候,那种咬牙切齿的恨。
再往前,再往前,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人儿倒循着流逝的时间,在四姑娘山那会儿,听说他失去了消息,我急的几乎发疯;从魔鬼城刚回来那会儿,看着失忆的他眼神里的空洞,那种苍白化成绝望一点一点填满我的心;还有在格尔木疗养院,听出他声音的瞬间我心里的震撼与莫名的兴奋;在西沙沉船葬海底墓,他露出本来面目的瞬间我一下涌上的兴奋与安全感……
那个我一直逃避去想的问题,那个我一直害怕的问题,就在这一瞬间猝不及防的向我揭开了答案。
我喜欢上闷油瓶了。
早就已经喜欢了。
闷油瓶又这么抱了我一会儿,然后就放开了我,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好像是一种默契一般,我心里还是有一点不踏实,但是我忽略了它们让自己专注于眼下斗内的情况。
闷油瓶对我道:“走吧。”
我点了点头,然后忽然想起了陈笑笑,看了她一眼,只见她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忽然就有一点负疚,尽管她把我害得挺惨的,尽管时间倒流我还是会这么干,但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她也够可怜了。
“她……怎么办?”我征询的看向闷油瓶,其实我也知道最合适的法子就是杀了她,可是我觉得我没法自己下手,也没法看着闷油瓶杀了她,这倒不是可怜她,只不过杀人和杀粽子毕竟不一样,我不想看着闷油瓶杀人,或许这也和闷油瓶刚才的心理一样吧。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用管她。”
一边说着,他一边捡起我跟陈笑笑刚才上来用的绳索,卷了一下拿在手里,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忽然加起速度冲着墓墙跑了过去。我吓了一跳,以为他忽然疯了要撞墙。却见闷油瓶不知道怎么的身子一拧,竟然硬生生沿着光秃秃的墓墙又窜上去一米多,好像壁虎游墙一样,力气刚刚用老,却见他腰板一挺,右脚一蹬,整个人好像一支离弦箭一般就弹向了上面那根青铜柱,探出右手一搭一撑,整个人便轻巧的翻了上去,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感觉像在看动作片。
虽说不是第一次看他身手,但我还是看傻了,我跟陈笑笑两个人合作还累得死去活来的,他倒好,一个人轻而易举就跳了上去,我心说这就是差距啊,就看闷油瓶已经把绳子放了下来,我抓住绳子,任他把我往上吊,到了青铜柱边上他伸手把我拉了上去。
我刚刚站稳,就听闷油瓶对我道:“你休息一下,我忘了点东西。”说完,也不等我反应就折身跳了下去,我看他在这青铜柱间来去自如,心中暗暗咋舌,却又有点奇怪他是忘了什么东西,或者说他这么心思缜密的人还会忘东西?
这时,我忽然听到下面传来“咔吧”一声轻响,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闷油瓶果然不会是任陈笑笑在那里自生自灭的人,对他而言这太冒险了,他所做的事我可以理解,毕竟谁知道陈笑笑会不会真的那么命大,而我们未来的路却只会越发的难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闷油瓶特意避开我去杀她,也算是在为我着想了。
说起来,从我发现我对他的感情开始,我一直还比较平静,虽然有一点点尴尬,但是远没有到我曾经以为的尴尬到无法交流的程度,或许有些东西就是发生在潜移默化之间的吧,我心里想着,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
正想着,闷油瓶已经又跳了上来,目光依旧淡淡的,看着我却多少有点不自在,想来是因为刚刚杀了人的原因吧。我冲他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这青铜柱的角落有一道隐蔽的石阶,看来这里果然是尽头了,我小小激动了一下,看向闷油瓶,就看他点点头,径自走向了台阶。
我们一前一后在那石阶上走了没多远,就又来到了久违的平地,我感觉这里应该算是回到了我刚才所在的墓道的那附近,转头去看我们出来的那地方,却发现不过是黑沉沉的一个大洞,谁知道里面又会是那般的别有洞天。
这么一想我忽然心中就有点疑惑,问闷油瓶道:“小哥,你怎么下去的,也中了机关?”
闷油瓶几不可闻的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道:“快走吧。”说着便加快了步伐。
我紧赶两步追上了他,也不知道我们该去哪,闷油瓶却仿佛胸有成竹似的走在笔直的墓道里,我有点奇怪他居然也不看路,正想着我们已经走到了一条岔道,闷油瓶拿手电扫了一下,我立刻就发现左边的墓墙脚下刻着一个记号。
闷油瓶看到那记号立刻拐了过去,我一看那记号也不像以前看到过的那种出自闷油瓶的手笔,立刻便明白过来,道:“这是小花他们刻的?”
闷油瓶点了点头,我们一直沿着墓道走,每逢岔路的时候必有小花他们留下的记号,所以我们这一路走来虽然漫长,但是也没有碰到什么麻烦。
走了二十几分钟,闷油瓶忽然停下了脚步,我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眼前这条墓道的尽头地面上,孤零零的飘着一点鬼火。
这火苗绿莹莹的,我一下就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还好有闷油瓶在,有他在不管怎么样都会安心很多。闷油瓶竟然似乎一点也不慌张,好像那鬼火就应该在那似的,他突然间就关了手电,过了大概五秒钟以后,他一下把手电开到最强光,直直的照向那鬼火。
手电的强光一照过去,我立刻就发现所谓的“鬼火”是一个蜡烛,火苗不知怎的有点发绿并且显得鬼气森森,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闷油瓶“啪”的一下关了手电,顿了一秒,调到中强光照了过去,一秒又关,再顿一秒又开,一共五次分别是强中强中弱。
我开始一头雾水,然后便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打信号,那边的难道是小花?正想着,那边的通道左侧也射出一道光柱,同样一秒一顿的频率,弱中弱中强,等到光柱打完,那边也熄了手电,墓室中又只剩下那一点绿豆大的萤火。
闷油瓶对我说了一句“走”便走向了那蜡烛的方向,那边有左右两个岔口,我们左拐走了没几步便看到了小花他们三个,简单招呼了一下,几个人便在墓道里坐下来休息,黑眼镜出去拿那支蜡烛,我便对小花道:“你们这是抽什么风啊?打信号就打信号,还整个鬼火放那,生怕吓不死人是吧?”
小花道:“我本来就想放个标志物,是瞎子非要放蜡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正说着,黑眼镜已经拿着蜡烛走了进来,小花冲着他努了努嘴,道,“你直接问他吧。”
黑眼镜显然听到了我们的问题,轻笑了一下对我道:“小三爷,你不觉得点支蜡烛很有情调么?”
我瞬间就无语了,就听小花语声里带着一丝笑意,道:“原来黑爷还懂情调。”
一看他就是在和黑眼镜开玩笑,黑眼镜在小花身边坐下,看着他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轻佻的笑意:“我不光懂情调,我还懂调情哟,花爷,你觉得是不是?”
小花干咳了一声,脸色立马变得不自然起来,黑眼镜的笑意愈深,我看着他俩心中暗笑,心说也只有黑眼镜才能制得住小花了吧。然后我就突然看到了黑豹子坐在他俩边上,面无表情目光却说不出的黯然,我一下子就有点可怜他,忙打了个岔道:“你们刚才在那边发现什么了没有?”
黑眼镜道:“我们研究那些壁画之后发现,所谓的八卦墓室或许只是陪陵,而藏有长生玉髓的镇仙陵或许还在这座山的更深处,也就是我们即将到达的地方。”他顿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也就是说,最后的冒险,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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