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烨之回头,就看到抱着小猴的珊儿跳下大鹏跑过来,指着那光物叫道:“跟神女苏苏那条一模一样,只是这条会发光。”
碧烨之诧异地看看珊儿,又低头看看手中冰索,光亮,冰寒,柔韧,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件利器都要森寒几分。她虽然没有正面撞见过神女苏苏,但在雪山上却见过无数次她的幻影。神女的威名也早已深置入心,她所持有的蚀骨冰川索更是如雷贯耳。
攥紧一头,烨之迅速回转身,向燃烧的温泉池猛地一甩,飞索抖长,冰雪倾泻而下。瞬间,整个温泉池连同那条奔涌的暗河也一并冻结了。透过异常晶莹剔透的冰层,甚至能看到池里冻凝中的火焰。而在这腥红、浅绿相接的冰池中,朵朵雪莲纤尘不染。
再瞧手中之物,已然褪去闪光,恢复晶冰的模样。
回头看珊儿,后者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了什么?就在师姐高举冰索转身的瞬间,一道冷光从冰索流转而下,迅速笼罩她的全身,一气呵成。而再回转时,立在瞬间成半个冰窟窿的洞府中的师姐,已经完全不同。就好像被注入了千万年的冰寒一般,原本冷傲超然的气质中,又透出一股绝杀的气场。一道能吸人魂魄的幽光从她半眯的眼眸中一闪而过,让傻掉的珊儿认定就在刚刚那一刻,师姐与那冰索合二为一了。
碧烨之笑了,把蚀骨冰川索举到眼前,用手轻轻抚摸,从头到尾,细细捋了一遍,仿佛是确定它的归属一般。最后,轻轻甩动冰索大步走上四方台,头也不回地穿过水晶石廊往第二层去了。
碧珊儿也不知怔愣了多久,才慌慌然跑步追上去。
站在水晶镜子前端详自己,乌黑的头发因之前的打斗而有些凌乱,面色凝白,没有沾染一丝污迹,连一个凤凰血点儿都没有。一身宽松浅绿衣裙已然褴褛不堪,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从头上摘下弯刀,甩入身后的刀架,抖散一头乌黑长发,碧烨之爬上了大吊床。
珊儿带着小猴上来的时候,师姐已然在吊床上睡着了。暗光下,长发披散开,一张白嫩的小脸,微微曲起的长腿,赤祼的脚。一身褴褛,一身疲惫,完全没有了清醒时的冰冷与孤傲,绝美的脸庞竟散发出孩童般恬静的魅惑来。只有那紧紧攥在手中的蚀骨冰川索,显示出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的戒备。
站在几米外,望着眼前睡梦中好像完全无害的师姐,珊儿狂跳地心无法控制。脑海里不断重放之前那令人震撼的一幕,思索与蚀骨冰川索合二为一的意义,结论是显而易见的。
一直以来,碧珊儿对神秘的冰山神女都无限向往,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之前从未谋面的师姐原来也是。这个事实绝对超过她的想象,她就这样呆站着,当神志再次回归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慢慢走过去,踌躇地从石椅上拿来一条墨绿色的丝毯给师姐盖上,珊儿转身呼唤小猴准备离开。却发现那只顽皮的家伙正从对面石壁的两排刀架下拖出一付腰腿甲。
刀架上,十六把弯刀整齐排列,三分之一插入,三分之二裸露在外。珊儿大步走过去,霍地抽出一把。通体十三、四厘米长,弯柄用不同色泽的粗玉细雕,古朴低调,刀刃寒光凛凛锋利无比。之前就看到师姐头上别着一把,却不知它是如此精致漂亮,让人爱不释手。回头看一眼,师姐睡得很实,于是从小猴手中拽过腰腿甲,围在自己身上。这付腰腿甲是用上好的牛皮制成,两腿侧分别有四个刀囊,一共可插入八把弯刀。
挑了八把插入刀囊中,望着刀架上的剩下的,有些不舍,于是又抽出两柄,插到长靴中,现在她有了十把弯刀。
珊儿要比师姐矮一个头,腰腿甲都快到膝盖了,但她一点也不在乎,大大咧咧地束紧,感到自己从未如此威风。
最后看了一眼睡梦中的师姐,珊儿撇撇嘴招呼小猴跑了出去,在一层前厅骑上大鹏,迅速飞出碧烨之洞府。
此时的冰原,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隐藏和那位绿衣帅哥,还有火凤凰早就没了踪影。碧珊儿思索了一下,决定先去大陆人登陆的南岸看看,不在静湖,那些玫瑰精灵很有可能去找大陆人了。
···
雪后第五日夜,海上狂风大作,乌云翻卷着滚滚而来,大雨眼看就要到了。一条喷火的小龙跟在一条大黑龙后面,仓皇地逃往海岛。
大黑龙上,仙人碧谢之和红玫瑰小创紧紧依偎在一起,十指相扣。
小创微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谢儿,泪眼婆娑。而谢儿则石雕般一动不动,目光坚定地望向黑沉沉的大海。只有那越攥越紧的大手,让小创感知到他此刻心中的波澜。
大海喧嚣,风舞乱头发。
在他们后面的小火龙上,黄知意——阿知,一次次地驱龙向前想靠近大黑龙,却又一次次地放慢速度。那两个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在他们周围所形成的萧瑟气场,没有人敢轻易打破。
阿知心中慌慌不安,火龙窟里的最后一幕,再次浮现眼前。
当她和小创从火龙窟水底钻上来时,站在水面上的两位正在大声争吵。小火龙们受到惊吓,四处飞窜,巨大的火龙窟里充斥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情绪。
只听冰宫精灵杞爱喊道:“别以为逃得掉,玫瑰终究要回去,‘神种’发芽之日就是回归之时,这个谁也改变不了!”
背对着她们站立的碧谢之,怒气冲冲道:“你别激我,我会让你看到的。”
“好,你逃!你知道后果,‘神种’会化入泥土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那些逃不掉的精灵也会一起灭亡。”
“不必操心!”
谢儿用力地一挥手,一头不长眼的小火龙正好窜到他附近,被他挥出去的劲风剐到,半边龙头上的火焰顿时熄灭,变成一条阴阳脸龙,一头栽下来。谢儿跟着阴阳脸龙回转身,就看到了呆立在水面上的阿知和小创,一下子愣住。
这是阿知见到过的最可怕的谢儿了:瞪着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脸冷凝到惨白。
“谁要逃?什么回归?”向来镇定的小创,慌张问道。
杞爱看过来,怒气冲冲地瞪着小创,好似仇人相见。
昆仑仙人谢儿停顿了一秒,随即大步跨过来,拉起小创连窜几下上了大黑龙,看也不看傻掉的阿知和愤怒地小爱,朝火龙窟洞口飞去。
杞爱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暴怒地甩着狐鞭,跳着脚喊道:“最好逃得远远地,永远也别让我看到你们!”然后拉过火狐骑上去,冲到呆立的阿知面前道:“别以为你们逃得掉,他可是昆仑仙人,他不会违背昆仑的。”说完也不管阿知听懂没,越过她横冲直撞地往上飞,追着四散小火龙们,劈头盖脸地猛抽来发泄心中怒火。
就在这时,洞顶那条被小爱称做羲蛮母龙的始祖龙,冷森森地探出大头来,对着逃蹿上去的小火龙们猛地喷出一口气。眼见着小火龙们都熄了火,打着滚从高空坠落。小爱来不急躲闪,也掉头栽下来,一路叫骂着冲入水底。
出乎意料,始祖龙并没有再缩回去,而是慢慢探出身子,向下伸展过来,眼看着伸下来一百多米,虽然距离阿知站立的水面还有几百米,但那气势却着实吓人。
小创跟着谢儿已经攀上了火龙窟洞口,一回头见阿知还呆呆地停在水面上,急忙喊道:“阿知,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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