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陪着伊伊往宿舍走,夜晚校园的灯光柔和暧昧,空气清冽,偶尔有缠绵悱恻的情侣映入眼帘,伊伊更是难过不已。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李晖本想逗逗伊伊,岂料看到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转而问沈晴,“怎么了?”沈晴不敢出声,用嘴型做个“江晔。”李晖顿时明白了,“我跟她说几句。”把伊伊拉到一边,“行啦,至于不?不行咱就强娶,怕了他了,哥帮你。”伊伊忍不住笑了。“明天晚上我们毕业晚会,我带你去看,来么?”“不去,一帮老家伙,有什么可看的!”“你的白马王子要献歌,来不来的随你。”伊伊一听,眼前顿时亮了。“看你那花痴样,带你去可以,不过得帮我做件事。”伊伊立刻警惕起来,“什么事?”“放心吧,绝不为难你,不过还没想好,以后想好再说,明晚6点半校门口见。”说完李晖就转身走了,两条大长腿转瞬消失在令人沉醉的夜色中......
“伊伊,你看,是江晔。”沈晴指着窗外对伊伊说,伸头看到T恤牛仔裤单肩背着包的江晔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他也正巧看到她,冲她微笑,抬手示意了下手机,伊伊的手机忽然响了。“有空出来下吗?”“好,等我。”说完随便换了条裙子就冲了出去,“伊伊,你的手机.......”沈晴喊道,然而已跑远,沈晴微微叹气,这孩子真是着了魔了。
“一起吃晚饭吧。”“恩...”似乎对于江晔,伊伊从来不懂得拒绝,永远都是顺从听话得迷失了自己的那颗心。跟着江晔来到学校后门外的一家小饭馆,这是学生们经常改善伙食的地方,小店不大,却装扮得小有情调,关键是菜的味道总是让人流连忘返,据说很多毕业的学长学姐再回母校聚会也会选择这里,重温当年的味道。江晔选在二楼靠窗一个僻静处,“两碗牛肉面,一杯西柚汁。”伊伊心里纳闷,不是说南方人不爱吃面么?而且他点的怎么是她的最爱。稀里糊涂吃完,最爱的牛肉面也吃得索然无味。晚饭后,两人散步,因为有之前那档事,伊伊变得不自在许多,闷闷得不说话,倒是江晔,似乎忘记发生过什么,一直主动跟伊伊找话茬聊,转眼八点。“伊伊,送你本书。”江晔从包里掏出来一本沈从文的边城,“就当留个纪念。”他不自然地笑着,“我们毕业晚会开始了,我得......”“呀!”伊伊突然打断江晔,似乎想起了什么,朝学校大门口狂奔而去......
学校门前车水马龙,伊伊迅速扫一眼,并未见李晖身影,是啊,谁会傻傻等两个多小时呢,找手机打电话,这才发现落在宿舍,想起江晔马上要开始的演出,匆匆在旁边的花店买了一小束玫瑰就往大礼堂跑去。
冲到门口被两个学生拦住,毕业晚会只许本系学生观看,必须出示学生证,无论伊伊如何软磨硬泡都无法进入。“她是我妹妹!”一双有力的大手握着伊伊手腕,不由分说就拽了进去。两个学生认识李晖,也就不再纠缠。扯着伊伊到礼堂一边的角落,“你是猪头吗?不带手机,也找不到人。”毫不留情地吼起来,还好音乐声比较大,别人听不到。伊伊打量起李晖的模样,嘴角有血痕,眼眶有淤青,这副样子怎么如此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李晖见伊伊盯着自己的脸出神,下意识擦了一下嘴角的血,“那个...不小心摔了一跤。问你话呢?傻了啊!”
此时,喧闹的礼堂忽然安静下来,徐徐地响起《吻别》前奏。江晔依旧是一身白体恤牛仔裤,干净清爽,手握话筒站在舞台中间。“前尘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到你有些哀怨,给我的一切你不过是在敷衍,你笑得越无邪我就会爱你爱得更狂野......”江晔的声音像极了张学友,只是少了些沧桑,多了些青春气息,此刻他的声音如魔音一般,一丝丝地拨弄着伊伊的心弦,她甩开李晖向前慢慢走去。间奏响起,伊伊握着玫瑰的手被汗浸透,她多想上前去送花给江晔,却迟迟没有勇气,李晖突然拉住伊伊上舞台侧面楼梯,随后一把将她推出去,伊伊略微愣神,立刻向前递给江晔,观众席顿时沸腾起来。一曲终了,那个女孩从容上台,送给江晔一束美丽的白绿桔梗,江晔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又是叶珊,伊伊是从文学社知道的她名字。“谁会在这种场合送这种颜色的花啊,真奇怪!”“就是说啊,不过据说大才子江晔很喜欢这种花。”伊伊耳边有人窃窃私语。
未散场前伊伊就在门口等江晔,由于那会跑得匆忙,忘拿他送她的那本书。陆陆续续有人出来,“不是说有《寻人启事》乐队的表演么?”“据说乐队内部出了点意外。”“唉,本来还好期待大帅哥的表演呢。”《寻人启事》怎么跟中学里的那个乐队同名,伊伊心里想着。远远看到江晔手里拿着那束桔梗走出来,伊伊正准备打招呼,发现江晔身边有叶珊。他没有拿自己的那束玫瑰,而是拿着桔梗,太明了不过了,伊伊沮丧地转身准备离开。“尹伊!”江晔叫住她,“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他对身边的叶珊说。叶珊勉强一笑,随即离开。“以为你不想要呢?”江晔温和地微笑着,递给她那本《边城》。“怎么会?!你...喜欢桔梗?”伊伊弱弱地问。“好晚了,我送你回宿舍。”江晔岔开话题,他总是给人一种温和有礼的感觉,这种感觉却会让对方有无法触及的距离感。伊伊不再多说,顺从地跟着他离开。李晖在角落看着他们的背影,五味杂陈。
“是我妈妈喜欢。”江晔忽然没头没脑的一句,“是她喜欢白绿桔梗。对了,谢谢你的花,可惜被后台的小姑娘抢走了。你喜欢吗?送你吧,我要一支就好。”他抽出一支,把剩下的一大捧递给伊伊。伊伊拿着一大捧花进宿舍,顿时炸锅。“成功了?成功了?”姑娘们七嘴八舌起来。沈晴看出伊伊表情不对,说:“快睡吧,都熄灯了,一会宿管又该过来骂人了。”伊伊默默坐在桌前翻开《边城》,扉页上写着:尹伊,幸福快乐到永远。江。旁边手机忽明忽暗地闪着,里面有16个未接,都是李晖,还有刚才发的一条短信,“伊伊,希望在我离开前,你能想起我。”一些人一些事猝不及防地袭来,伊伊觉得头好痛,睡吧,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沈晴,沈晴,我搞到两张那个画展的票,你不是一直想去么?”林军风风火火地冲进画室。正在温书的伊伊和正在画画的沈晴都被吓了一跳。“什么画展啊,我看看!”伊伊先冲过去,“《致敬经典》首届全国青年油画临摹作品展,小晴,这个不就是你跟我说有徐清作品的展览么?他没带你去?”“对啊,他说他太忙了,没空去,而且他对自己参展作品并不满意,是他老师推荐过去的。这个内部票很难搞的,林军,你从哪弄的。”沈晴喜出望外地接过票。“我自然有本事搞到。”林军显摆地仰起头,“你就别管了,总之你想去不就行了。”“伊伊,你陪我去吧,刚好也让你接受下熏陶,省得跟江晔一比总跟村儿里来的似的。”伊伊随手拿本书就朝沈晴砸去。“好啦,好啦,尹大小姐气质好得很,我们走吧!”沈晴拉着伊伊跑出画室,回头扬扬手里的票冲林军喊道:“多谢!”“哎......!”林军欲言又止......
伊伊草草转了一圈,怎么都有种“狗看星星一片明”的感觉,一走进画展,沈晴仿佛变了一个人,沉静幸福,有一种别样的美丽荡漾在脸庞。沈晴停留在一幅画前已经长达半个多小时了,伊伊凑近一看,果然是徐清的,“达娜厄。这神话故事我倒是读过。”伊伊念叨着,“原作者古斯塔夫.克林姆特,这人谁啊,我觉得旁边这个不是更有名,他怎么不临摹这个呢?”伊伊指着旁边一个同名作品,原作者处写着,伦勃朗.凡.莱茵。“伦勃朗用出神入化的光影来表现达娜厄的美丽和整个故事的线索自然是举世无双,但是你不觉得克林姆特的表现手法更大胆现代,超凡脱俗么?!伦勃朗将光比作若有似无的“气息”,而克林姆特却用无数金箔来表现奔腾不息的光之激流。你看达娜厄表情迷醉,双目紧闭,右手指僵住在半空中,又似乎在微微抽搐......前卫开放,充分肯定了女性在性方面的快乐感,最难得的是,将这种感觉转化为了视觉,这就是他的伟大之处。”沈晴目不专情盯着作品,滔滔不巨说起来,伊伊一副好学生听课的模样,不由自主说:“你说的真好,说了这么多,我只觉得徐清好色啊!哈哈哈。”沈晴伸手要去掐伊伊的脸,引得旁边人侧目,俩人赶紧闭嘴,伊伊悄悄指下卫生间方向。
两个姑娘正在卫生间洗手,忽然冲进来一个男人,“林军?!”沈晴不禁喊道,林军比个“嘘”的手势,迅速躲进一间格挡把门扣住。两个保安紧跟着跑到门口,发现是女厕所,问门口的伊伊,“有见过一个男人经过么?”“往那边跑了!”伊伊瞎指个方向。“走了,快出来吧!你怎么跑到这了?”沈晴问林军。“我不是也想熏陶下么?票给了你俩,我只能偷跑进来了。”林军悻悻地念叨着。“你变态啊,往女厕所跑!”伊伊抬手就打。女厕所,变态,等等......伊伊似乎想起了什么,“啊!我知道了!”喊完,伊伊拔腿就跑。“伊伊你去哪啊?”“回学校!”
“李晖,你在哪?”“我...我...开车呢!”电话里的声音支支吾吾的,“哦,好吧,等你回学校再说吧!”伊伊挂断电话。十几分钟后,伊伊收到条短信:“我在送江晔去火车站的路上,他不让我告诉你,今天他就离开了,火车一个多小时后开广西南宁。”伊伊瞬间觉得头晕,奔向校门口拦辆出租车,一路上心急如焚,只再见他一眼就好,连东西都没来得及送他,怎么就走了呢。
夏天的火车站依旧人流熙攘,华灯初上,紧贴城墙的车站显得熠熠生辉,但光华之下仍然是无法掩盖的汗渍和垃圾的味道,我想无论一个城市的车站无多么不堪,都是承载故事最多的地方吧,有迎接的欢喜,然而更多的可能是别离的泪水和无奈。
站台票,站台票,伊伊心里念着,看到长龙摆尾的人潮,排队买肯定是来不及了。伊伊跑到最前面,对着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带着哭腔表达自己有多么着急。男孩很善良,让她排在自己前面。拿着票却进不去站台,火车很快就要开了,工作人员已经不允许进站。伊伊这一次真的哭了,冲着工作人员大哭起来,这个中年男子实在被她哭得不好意思了,勉为其难放她进去。伊伊带着泪水的脸不停笑着说谢谢。
一节,两节,伊伊往前跑着,忽然看到背着包的江晔正在跟李晖告别,正想过去。“江晔,这瓶水也拿着,火车上很难喝的。”叶珊从侧面快步走过去,伊伊立即躲到一个大柱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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