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而至的是一对夫妻,佯装平静的神色下掩盖不住焦灼的心情。那美妇终于忍不住颤声问:“我、我那孩儿?怎样——怎样啦?”
郎君嘴角浮上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随即轻轻击了两下掌。像变戏法似的,屏风后忽然跑出个粉妆玉琢的孩子,蹦蹦跳跳地朝着夫妻俩奔过来,“爹爹,娘——”
一家三口千恩万谢地辞出去,郎君瞧着他们团圆的背影,不觉又饮了一杯。
一长溜乌衣人鱼贯而入,登时将窄小的空间塞得拥挤不堪。
“‘牯牛岭’一十二家寨主都来了,很好。”郎君满意地点着头,猛然间单刀直入:“兖州雄武镖局那票十万白货的买卖,是你们坏的事吧?”
乌衣人皆沉默。稍久,其中一人挺身上步,“我们——”
“我已经答应了万老镖头,你们尽快原璧归还罢。”郎君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脸孔复又眺向窗外。
乌衣人面面相觑。蓦地,不约而同地嘶吼一声,十二般兵刃齐齐飞起。
郎君安坐不动,只伸手在桌上一拍,一道酒汁自壶嘴中珠玑四溅,幻出晶莹绚目的光彩——
惨叫声中,郎君漫自说道:“每人给你们留一只招子,以后可得擦亮些?”
……
残阳如血。
郎君雪白的衣襟之上却没有一滴血。
原来他的衣上不仅不沾香,更不沾血的。
五分钟,又是五分钟。
他等候的最后一批人,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人,一个女人,竟还未出现。
他是从不愿浪费时间的,因此喝干最后一滴美酒,起身预备离开。
忽然他又坐下了。
河面上,一艘锦舫迤逦而来,船头上立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可惜却不是他所约的女人。于是乎他又站了起来。
那女人却已像朵彩云般飘落在他面前,满面笑意如沐三月春风,“参见郎君。郎君,我家主人想邀您一会,请尊驾移步上船。”话说得极为客气,语气却是命令式的。
郎君饶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说道:“对不住,我不会水,因而从来不轻易上别人的船。再说了,我也从不赴别人的约,我只约人。”
女人似没料到这般直截了当的拒绝,稍怔,那张受过良好训练的脸上复又笑意盎然,轻巧地捧上一只玲珑玉奁,揭开,现出一柄轻罗小扇,雪白绸面象牙骨柄七宝扇坠,奇的是,旁边尚附有一毫一砚。
女人自动解释:“我家主人久闻郎君诗画风流,既不肯移驾别叙,便请题诗一首可乎?”
郎君向奁中之物深切注视了片刻——他已看出这些都是难得的上乘之物——忽然轻轻笑出声来,“难道你家主人未曾听说,在下是半点文墨都不通吗?”
长笑声中,人已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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