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间行了一段路,琴声缓缓终了。我才发现已经走回了我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我看了看三哥,三哥点点头。我拔起脚就往山下奔,如此高人一定不能错过。
离着还有段距离,见到孟伯从帐篷里出来。我高声叫:“孟伯。刚才的琴声你听到没?没想到这山中竟有如此高人。”我爱音律这件事还都是受孟伯熏陶呢。所以问孟伯肯定能得到答案。
孟伯笑着示意我跑慢点:“可是对了你的口?”
我一个俯冲来到孟伯身旁,拉过他胳膊点头如舂米:“这还用问!除了寒诺先生以外,我还没听过这么妙的曲子呢。”
孟伯奇道:“你见过寒诺?”
我叹了口气摇头,“没有。只是在街上偶然听到他的琴声。直接把我听痴了!都没敢进去打扰。”
孟伯哈哈一笑,转身对着帐篷朗声道:“这丫头耳朵可不是一般的难伺候。从来就没夸过谁。你小子幸福啊!就凭一首曲子,把我最宝贝的丫头给迷住了。”
伴着孟伯的话语,帐篷中走出一人。五官清秀,眉宇间透着淡然逍遥。身着青衣,随意将额前发丝系于脑后。清风袭来,竟让我恍然觉得这是哪路神仙下了凡间。原以为我每天看着二哥和六哥就不会觉得其他男子出众。可面前这位偏偏不似二哥的俊美又不似六哥妖媚,至简的清秀却令我忽视不得。
孟伯伸手在我眼前晃晃,“丫头,要不要擦擦口水?”
我眨眨眼睛,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您可是寒诺先生?”
孟伯哈哈大笑,“寒诺,你若是今天把这丫头吓傻了,可得赔!”
寒诺微微一笑拱手答:“在下正是寒诺。”
天呐!我把眼睛睁圆了看着面前这个人。他就是寒诺啊!我伸手拉住孟伯的衣袖,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寒诺。“孟伯!寒诺先生诶!你看你看!寒诺先生诶!天啊!孟伯快掐我一下,快点快点!”
孟伯用另一只手推了推我脑袋,笑骂道:“早知道你丫头这么丢人,我就离远点了!”
安顿好山羊的三哥这时候也走了过来,站到我身边向寒诺拱手,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我们家这个丫头从小没规矩惯了。还请先生勿要见怪。”
寒诺微笑着缓缓摇头,轻声道:“戴姑娘真性情,很是可爱。”
孟伯在一旁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扬声道:“你们两个想酸死我啊!从现在开始不许这么文绉绉的说话了!你们也别一口一个寒诺先生的叫了,他比你大不了多少,叫名字就好。寒诺你也别拘着了。这帮小子丫头都没规矩惯了,装两下可以,时间长了都是要疯的。”
我点头表示同意。转头问孟伯:“是您把寒诺先生请来的么?”
孟伯两手一摊:“我才没那么大本事。不是说好不叫先生了么!”
我一脸为难:“哥哥们不叫就不叫了,可先生的琴艺着实令我佩服。不叫先生我叫不出口。”
孟伯点头,“也好!就许你叫先生。但是要好好说话!不许文绉绉的恶心我!”又看向寒诺,“这丫头可是崇拜你了。以后我管不住的时候,你这个先生可得帮忙!”
寒诺笑答:“不敢不敢。”
我想了想孟伯刚才的话,拉住孟伯:“不是您请来的,那是先生自己来的?”
孟伯神秘的冲我眨眨眼:“不是!我答应了要保密,你就别打探了。”
我转头看向寒诺。他依旧是那张不咸不淡的笑脸。我只得作罢。孟伯不想说的事情,用刑都逼不出一个音。我看我还是该干嘛干嘛去好了。长叹一口气:“好吧!孟伯和先生接着保密吧。我去帮哥哥们忙了。”
不远处老大在配合二哥安置机关,以防晚上有大型猛兽袭击我们。我就跑了过去。生火做饭我不在行,安机关我还是搞得定的。而三哥则是跑去生火,留下孟伯和寒诺继续保密。
“二哥,我来吧。你快去煮饭,我饿了。”
二哥犯愁的看着我,“除了吃就是吃!你哪里还有个姑娘样!”
我伸手接过二哥手里的东西,哼哼着:“没姑娘样也是你们养出来的!”
二哥伸手把我脸捧住。不顾我大喊大叫,把手上的土全都擦在了我脸上。“恩!这样就更没个姑娘样了!”
我瞪眼将要发火,二哥慢悠悠的问:“羊肉的料里要不要辣椒?”
我马上笑的甜腻,“要!”
老大看着二哥悠然走开的背影,沉痛的叹息,“为了只羊,你丫头都没骨气了!”
我一脸委屈看向老大:“二哥欺负人!”
老大帮我将机关埋好,伸手拍拍我的头。“二哥欺负人,那得去跟孟伯告状才行!”
我无语的望望天,“老大,你拍了我一脑袋土!”
老大一脸的恍然大悟,“诶呀!忘了忘了!”话还没说完,老大就已经跳开好远。我还没等反应老大为什么要跳开,一滩水就穿过我已经用于格挡在身后的木棒溅了我一身!
六哥欢快的声音从身后河里传来:“怎么样!就算你反应过来也没挡住吧?”
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六哥会扔过来的是水!本来还想耍个帅,不回头就拦下六哥的偷袭呢!这下可好,老大和二哥拍在我身上的土加上六哥的水,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跑到二哥那边拿起水瓢,就开始追击六哥。六哥在河里边跑边嚷:“不许拿凶器,你个赖皮!”
我扬水泼向六哥,“你厉害你倒是挡下给我看看啊!”
转眼间六哥就已经湿透,听他大嚷着休战我才停手。低头看看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照样是湿了大半。
六哥递过来一根被削尖的木棒,“比赛,五分钟之内,谁插得鱼多谁赢。我要是赢了,你可得把我奖金还我。”
我看看木棒把手往身后一背,一字一顿道:“我,不,应,战。”
六哥嘟囔:“太鸡贼了吧!”
我噘嘴:“是你太鸡贼了吧!插鱼都是你教我的。我这个徒弟就是学得再好,都不可能赢师父。这么明显的胜负,你还要来和我比赛。这不是给我挖坑呢么!”
我上岸跑到三哥身边,火已经烧得很旺。我拧了拧衣服上的水,貌似没什么效果。
三哥皱着眉头摇着头,脱下外衣往我身上一围。推着我走向帐篷,“快去把衣服换了。就算是要入夏了,天也凉着呢!”
六哥跟着跑过来,撒娇:“三哥,我也湿透了。”
三哥头也不回赏了六哥一句:“冻着!”
六哥大叫一声:“偏心!”就跑到孟伯那边帐篷里告状去了。
换好衣服出来。二哥他们已经把他们打回来的野鸡野兔和我的小山羊处理好了。我一直深以君子远庖厨为然,所以就心安理得做个君子样监督他们做饭。随手找了片叶子吹起了小曲。
三哥忙完手上的活,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发:“悠闲啊,我们在那边忙的满头大汗,你就在这里动也不动吹小曲儿?再往火堆前坐坐,头发还湿着呢!”
我往前挪了挪,“谁说我动也不动,吹小曲儿也得动嘴啊。再说了,我还不是想帮你们解除疲劳。听听小曲儿,干活也有活力啊。是吧?”
三哥把之前围在我身上的外套拿了过来帮我擦头发,“你就嘴皮子利索!”
很快,我的山羊就烤熟了一层。二哥正拿着刀子把熟了的那一层片下来。我两眼放光的盯着二哥手中的盘子,恨不得摇两下尾巴。就连一旁的寒诺先生也变成了件摆设,什么注意形象之类的,早都丢在了九霄云外。二哥装好一盘,冲着寒诺歉意的笑笑,递到了我早已经摊开的双手上。“这丫头是属狼的,看见羊肉眼睛都绿了。”
寒诺微微一笑:“早有耳闻。”
孟伯点点头,谜一样也露出了微笑。
我给了孟伯一个你们两个爱怎么保密怎么保密我不稀奇的表情,继续专心和这盘肉奋战。第二盘端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第一盘吃完了。不过我这次不会那么渴望了。不是不好吃,是要懂得分享!怎么的也得给孟伯和寒诺先生尝尝二哥的手艺,哥哥们的我倒是可以都抢了。
我满意的递回盘子,看了看自己亮晶晶的一双油手又开心的看着六哥。从小六哥就不喜欢羊肉的味道,所以他每次欺负了我我就去吃手把羊,吃完了之后就把手上的油蹭他一身以示惩罚。时间一长就变成了习惯,要是不蹭到六哥身上,我就总觉得吃羊肉这件事不圆满。
六哥警惕的把身子向远处挪了又挪。“你,你不许过来哈!我跟你说,你,不能每次都,这么过分。你,你小心我生气了,打你啊。不许过来。我说了不许过来。三哥你管管她啊······”六哥连跑带叫的一圈一圈的围着哥哥们跑躲避我的追击,“那不是还有肉么!你没吃饱你找我干什么啊!我也没肉啊!你们管管她啊!救命啊······”
一时间满山谷都回荡着六哥的呼救。像是很多个六哥被我整的惨叫连连。我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刚好也跑累了,坐回到三哥身边把手摊到三哥眼前。此时三哥手里已然多了一件外衣。拉过我的手帮我擦了擦。
六哥呆愣愣的看了看三哥手里的衣服,又看了看三哥身后晾衣服的架子。捂着胸口痛心疾首的喊:“三哥!那是我的衣服啊!”
三哥专心致志的帮我擦着手,“恩!我知道啊。”
老大在一旁对寒诺笑道:“我这些弟弟妹妹,一直都是这么胡闹。都是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还都是一副小孩心性。”
寒诺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微笑:“我觉得他们这样挺好。无忧无虑。你们又不着急娶妻、嫁人,何苦管那些世俗之事。有时我倒希望自己也是这样。”
孟伯笑:“一个人一个活法。你寒诺要是这样了,也就没有让那疯丫头崇拜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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