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郡到庐江,水路要十日,但邢天只花了一半时间,因为对于甘宁这些浪里白条们来说,驾舟行船就像拿筷子吃饭一样简单。
五天的旅途一点也不觉得枯燥,邢天见多识广,总能找到让人感兴趣的话题,甘宁表面上桀骜不驯的样子,话匣子一打开,也是滔滔不绝,聊饿了就捉些鲜鱼活虾,就着美酒,大快朵颐,好不快哉!
一路上同吃同睡,到达庐江的时候,邢天和甘宁就像是相识多年的故交。甘宁自少好游侠,结交了一帮轻薄少年,游走于大江沿岸,恣意行乐,在江南一带小有名气,被称为“锦帆贼”。
庐江城外的虎林口,邢天与甘宁依依作别道:“一路上兴霸待我如同手足,多有照顾,邢天感激不尽。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伴君千里,终须一别。我等就此别过,珍重!”
“慢!”邢天刚转过身去,就被甘宁叫住:“宁自幼闯荡于大江之上,虽恣情快意,却如同一片无根的浮萍,不知道下一刻将漂浮到何处。与戴迪兄多日相处,观兄语言淡若云烟,而胸中若藏龙虎,乃成大事之人,倘若不弃,宁愿追随兄之左右,进则为兄斩荆披棘,退则为兄保驾断后!”说完。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邢天感到很惊讶,他盯着甘宁一双热忱的眼睛,这双眼睛见证过太多的血雨腥风,而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很纯净,纯净地没有一点杂质。邢天扶起甘宁说道:“我并不是什么成大事的人,只是想做点小生意,赚点小钱,如果兴霸看得起我,就和我一起做,有我邢天一口饭吃,绝不会饿着兴霸兄弟!”
甘宁听罢大喜,旋儿指着身后的水手们说道:“宁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这些兄弟随我多年,宁实不忍弃,还请戴迪兄一并带上。”
当被人托以前途命运身家性命的时候,感觉是难以名状的,被幸福感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邢天不假思索说道:“大家放心,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亲兄弟,我绝不会亏待大家的。”
甘宁喜上眉梢:“大家快拜谢戴迪兄!”
“使不得,使不得,以后叫我天哥就好了,不用那么客气!”
“谢天哥!”
兴奋之余,邢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身后跟着十几条壮汉虽然让人感觉底气十足,但这喂饱这十几张嘴也是个大问题,想到这个,邢天留下两个机灵的兄弟看船,赶紧催促剩下的人向庐江城进发。
庐江是座有名的坚城,城高数丈,在虎林口就能望见城楼的轮廓。一簇骑兵从城中疾驰而出,人数不多,只有百余骑,雄壮的健马甩开四蹄,扬起的柱状烟尘直冲云霄,马上的骑士们披甲着盔,刀枪晃晃。急速奔驰下骑兵队队形依旧保持的很紧实,像一根梭镖,从邢天身旁擦肩而过,人喝马嘶,看得人热血沸腾。
“孙?”甘宁望着头骑身后的帅旗,若有所思。
牛二彻底看傻了眼,下巴都快脱臼了,在栖龙镇,他哪见过这场面。
邢天摇了摇头,估计是去讨伐董卓的队伍,不知道其中多少人将埋骨虎牢,想罢叹了口气说:“快进城吧!”
刚才被挡在城外准备进城老百姓们拥挤着聚向城门,邢天等人混在人群中进了城,虽然甘宁的通缉告示还没贴到庐江来,不过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走进镶着紫铜门钉的朱漆城门,邢天发现庐江城内比城外还要气派,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四通八达,高矮参差的楼宇鳞次栉比,不由得慨叹古代大都市的繁荣。
正专注于欣赏熙攘的街景,邢天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人。
“救救我~~”那人握住邢天的脚踝,说完便晕死过去。
邢天低头一看,此人面色苍白,身体枯瘦,腹下血迹斑斑,像是受了伤,“天色渐晚,寻间客栈住下,找个医生给他看看。”
“这人就是救活了也派不上什么用场。”甘宁撇撇嘴。
“不差这一双筷子。”牛二说着将此人扛到肩上,对他来说,邢天的话是毋庸置疑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邢天的爱心是与生俱来的,对于有些人,同情弱小是种本能,邢天就是这类人。
“七级浮屠?”甘宁一头雾水,见邢天坚持,也就没多说什么。
一行人很快觅得一家幽静的客栈住下,开了三间大房,邢天甘宁牛二住一间,剩下的众兄弟分住两间,并给那伤者请了个大夫照看。
一夜无话。
翌日,大夫喜滋滋的告诉邢天说,那人醒了。邢天跑过去一看,他正在喝粥,气色好了不少,此人二十出头,模样很清秀,不像是布衣出身。
那人见邢天进来,先是一惊,紧接着说道:“这位仁兄天庭饱满,鼻犹如日出中天,又是龙颈凤眼,英姿勃发,实乃。。。”
邢天向来对神神叨叨的东西不感兴趣,打断他道:“还不知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那人犹豫了下说道:“在下黑土。”
黑土?我还白云呢,你这跟我演小品呢?邢天感到很不满,费心尽力的救了人,却换了个如此不真诚的答案。
“昨日是你救了我”黑土激动地说着,“蒙壮士救命之恩,黑土定会竭尽所能,助壮士达成心愿。”
“那我问你,在庐江,贩卖什么最赚钱?”邢天随口问道。
黑土略一沉吟,娓娓道来:“高祖开关梁,弛山泽之禁,复置诸关用传出入,商者,如鲁人曹邴氏,‘俯有拾,仰有取,贳贷行贾遍郡国’吴越之地,处溪谷之间,习于水斗,便于用船。是耳。”
“你能不能说的通俗易懂一些。”邢天听的雨里雾里,这家伙像是个行家,但说的太难明白了,甘宁牛二也是大眼瞪小眼,完全不知所谓。
黑土笑了笑说:“自高祖以来,设关征税,客商们多因此失利,庐江周围多是大江溪谷,当乘其地利走水运,这般可避赋,谋取高利。庐江吴郡一带生产纱丝,而蜀地盛产的绸锦多以此为原料。若是将江南的纱丝贩运到蜀地,再运回绸缎锦袍,必能谋得高利。”
邢天拍手说道:“妙!”
“可是蜀人对纱丝的成色向来挑剔,要做得这生意首先要有上乘的货源。”
邢天抿了抿嘴巴,“庐江一带哪里有上等的纱和蚕丝呢?”
甘宁脱口而出:“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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