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歌抬头望去,眼前这座宫殿高达百丈,周长千步,宏伟如山,壮丽如画,正是在“紫极宫”外数里便能望见的问天阁。只听前头领队的首领大声道:“公子,逆贼已经拿来了。”
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道:”当真?快押上来。”
吴歌等四人心中一震,暗道:姜犰。听这声音,姜犰就在队伍前方不远处,难怪姜鸿执意跟来此处,他的目的正是要寻找时机,擒贼先擒王。
只听马蹄声响,前面有四骑奔了过去,碰的一声,有两人被抛到了地上。只听姜犰道:“上官连城?就这两人吗?”声音中顿时充满了无尽的失望。
吴歌,上官怡人,黑袍人三人却是大吃一惊,一时懵了,不知上官连城何以这么快就暴露行踪,落入姜犰的手中?只听那领头的首领道:“属下按隽姑娘的指点,以最快的速度包围了这逆党左卿的住所,并封锁了整条街道,在逆党家中地窖内只抓获了这个上官连城,至于其他人,踪影未见。但是属下在这左卿身上搜获一块玉佩,应该是姜鸿之物。”
姜犰看了玉佩,道:“果然是姜鸿的随身之物,想不到他竟能逃出‘暴犴之穴’,那岂是他能力所能及的,若是我猜得不差,应该是借助了吴歌这小贼之力。嘿嘿,上官公子既然在此,那上官姑娘定也安然无恙了,不知他们几位现在去了哪里?”
这姜犰果然十分厉害,顷刻之间便推论出逃出暴犴之穴的还有吴歌,上官怡人,姜鸿三人。只听上官连城道:“在下愿……愿追随犰公子左右,效犬马之劳,求公子成全。”
他此言一出,吴歌,上官怡人均是又是吃惊,又是不齿,想那上官连城虽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怎么样也是名门之后,一庄之主,当初海龙号上,面对春田正雄这样凶狠的对手,以命相胁,也能慷然应对,怎么今日变得如此懦弱不堪?只听姜犰笑道:“我姜犰手下从无无用之人,你要追随于我,那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你要证明你有价值。”
上官连城道:“不知神龙心经的价值够不够?”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骚动,姜犰颤声喝道:“你怎么知道神龙心经?”
上官连城便将暴犴之穴中发生的事情约略说了,只是他说到星龙神镯将经文映在山壁上时,只是一语带过,自然不会提到图形和他根本不识的甲骨夏文。姜犰听得目瞪口呆,心中那一股羡慕嫉妒恨当真是无以形容,他征仲了半晌,心知上官连城敢以此为凭,定然是记住了不少神龙心经的经文,当下恢复心情,笑道:“如此说来,上官公子倒真是名副其实,价值连城了。好,你若忠心于我,不但性命无忧,我还让隽丫头解了你的蛊毒,此后荣华富贵,一如你愿,如何?”
上官怡人听他们三番两次提到那个叫隽的女人,这时又听到“蛊毒”,霍然想起,上官连城数日前中了美人计,被下了情蛊,这种蛊虫最是难缠,只能用女子阴血滋养,宿于主人体内,一旦蛊女与人交欢,浓情蜜爱之时,便有子蛊借机进入男人体内,藏于六腑之间,并能与蛊女体内的母蛊互相感应,从此这男人便再也离不开这个女人,只因子蛊若一月未能感应到母蛊存在,便要寻找母蛊,介时在那男人体内东游西走,左咬右啃,一月之内,便会将内脏咬噬怠尽,中蛊之人所受之苦,死状之惨,实非寻常酷刑所能比拟。当日酒筵之上,上官连城中蛊曾经初露征兆,只是后来奇变横生,众人中计跌落暴犴之穴,此后步步惊心,处处凶险,而且蛊毒未再发作,上官怡人一时竟然将这茬事给忘了。现在想来,上官连城之所以这么快便被拿获,只怕是出了暴犴之穴后,失去了山体的屏蔽,立刻便被那叫隽的女子感应到,便迅速禀报于姜鸿,姜鸿自然想到上官连城若能逃出生天,吴歌自然更不在话下,大惊之下,这才尽出高手,前往截拿,先前在离恨宫后山藏匿铁血十三卫当真是白费心机。
一念及此,上官怡人忽然想到,姜鸿与姜犰异母同胞,师出一门,从当日酒筵上来看,姜鸿也是个识蛊高手,只怕他自己“太初宫”中也养了不少这样的蛊女,那他将上官连城留在左卿家中,只怕是早有筹谋。他正是要用上官连城作饵,钓出姜犰的近身卫队,这才有机会最大程度的接近姜犰身边,为此牺牲左卿一家,当然是毫不犹豫之事,这人城府之深,用心之狠,当真令人毛骨悚然。
上官怡人心中暗暗发冷,只是眼下已是箭在弦上,不的不发。只见姜鸿贴近吴歌,悄声说了一句话,吴歌微一沉吟,翻身潜于马腹之下,在林立的马腿之间悄然往前摸去,耳边听到上官连城似乎感激涕零的说了几句谀媚之话,被带到一边,姜犰又道:“左卿,你有什么价值?”
左卿道:“我有重大机密,事关本岛存亡,要单独禀告公子,不能为他人道。”
姜犰“哦”了一声,道:“那你不妨在我耳边道来。”走上前去,俯身聆听。左卿眼中忽露杀机,大嘴一张,口中一股毒血尚未喷出,姜犰已是手起一掌,碰的一声,击在左卿口鼻之上,左卿顿时断线风筝一般,跌出两丈之外,面骨碎裂而死,落下之时,变形的五官尽成紫黑之色,而且开始溶解腐化,可见他口中暗含之毒,毒性何等猛烈。
姜犰冷笑道:“雕虫小计,也想杀我?”他话音未落,忽听卫队中有人惊叫道:“有刺客。”姜犰一惊,急忙转过身来,只觉眼前一暗,一人从天而降,闪电般拿住了他的左肩。
出手的人正是吴歌,他凭借敏捷无伦的身手,从马腹下摸到队伍前头,竟让对方一无所觉,只是最前方的三十余骑都是高手,他本不敢妄动,却逢姜犰掌毙左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吴歌正是乘此时机,全身功发,如惊虹擎电,连过三十余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一举拿住了姜犰。
他五指刚刚拿住姜犰的“肩井穴”,身后已是风声劲锐,起码有四个人同时攻到。吴歌懒得与他们缠斗,手臂一缩,猛地将姜犰拉了过来,迎向那四人的拳掌兵刃。
那四人大惊,急忙变招绕攻,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变招转势,果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吴歌却只是将手中这个硕大的“盾牌”拉来拽去,轻轻松松地挡尽那四人的狠招恶攻。姜犰高大的身躯在吴歌手中当真便似一个木人玩偶一般,完全无法自主,直气得七窍生烟,险些晕了过去。
那四人身披白袍,袍角都镶以金边,显然身份尊崇,他们在这一瞬间连出了十余招,招招投鼠忌器,急得跳脚大骂:“那小贼,你用这般下作手段,算什么英雄,有种的放开我家公子,与我一战。”
吴歌哈哈笑道:“凭你们也配和我提‘英雄”二字?”话音未落,那四人中其中一人猛地一声大叫,整个人弹了起来,跌出三丈之外,脸色发青,右脚抖个不停,竟然站不起来,颤抖着声音道:“潜龙变,潜龙变。”
这“潜龙之变”坤元载物,借物传功,是“神龙九变”中最是来去无踪,变幻莫测的一变,吴歌以此立威,那其他三个白袍老者不知同伴是怎么中招受伤,一时脸色均变,不敢再上前。
只听马蹄声响,三骑骑士奔了上来。那三个白袍老者还道是这三个侍卫救主心切,不自量力地冲了上来,回头吼道:“做什么?回去。”
那三骑居然充耳不闻,瞬间到了眼前。一名白袍老者怒道:“违令者杀。”右手一扬,宽大的衣袖如铁板般扫向当先的一骑,那正是中土武当派的绝学——流云飞袖,想不到竟然在海外现踪。
那名骑士立掌如刀,竖劈而出,只听一阵裂帛声响,坚韧如钢的流云飞袖竟被一切而进,掌力瞬间逼到老者身前。那白袍老者惊道:“排云掌。”急忙立掌相迎,碰的一声,双方掌力相交,那白袍老者的掌力原不逊于那名骑士,只是那名骑士挟着骏马冲击之势,力道奇大,直将那老者震出六七步外,身形摇晃,险些站立不住。
那三骑一掠而过,分立于吴歌身旁。刚刚与老者对掌的那名骑士摘下头盔,露出庐山真面目,正是姜鸿,他振臂大喝道:“姜犰谋逆作乱,罪恶滔天。我奉父王之命,擒拿此贼。现在放下兵器投诚者,既往不咎。若有顽抗附逆者,罪及全家。还不放下兵器。”
广场之上一阵骚动,数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这些人中除了少数见风使舵,近日投靠的,大部分都是姜犰的心腹干将,谋权篡位,蓄谋已久,若是事败,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可是现在主子落入敌手,群龙无首,谁的心里都没有了主心骨,又见姜鸿现身,号称奉的是岛王之命,又有宽大之机,登时人心生变,莫衷一是。
姜犰眼见事情要糟,张嘴便想下令。吴歌哪里会给他机会,掌心真气直透他三条经脉,锁住他颈侧“哑门穴”。姜犰声带麻痹,口中呀呀声响,就是说不出话,在吴歌的泰山重压下,双膝坚持不住,渐渐软倒,扑的一声,终于跪到了地上。
姜鸿乘机大叫:“姜犰已经认罪,你们还不放下兵器。”
只听当的一声,右军中有一个兵士扔下了兵器,他那一队的队长喝道:“你做什么?”挥刀便向这名兵士斩落。姜鸿情知此时人心不定,最是凶险,若是局面失控,这数千人只怕立刻会铤而走险,当即闪电般扑上前去,抓住这名队长,高举过顶,提气大喝:“我再说一遍,岛王有命,投诚者生,附逆者死,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速速放下武器。”言罢,双手一分,只听一声惨呼,那名队长竟被他生生撕成两半,鲜血内脏,淋漓满地。
数千人都被他如此酷烈的手段震慑,姜鸿不待他们回过神来,对那名第一个放下兵器的士兵道:“从现在起,你便是右军卫队长,立功受赏,既往不咎。”
那名士兵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全身发抖,拜倒在地,大呼道:“谢大公子恩典。”
一时之间,军心大丧,只听当琅琅连声,右卫军中又有十多人抛下了兵器,这声音当真如瘟疫一般,迅速传播开来,只听当当当响成一片,左右两翼三千兵士都抛下了兵器,只剩下中间那三百精骑兀自不动。
姜鸿情知这三百精骑都是精锐,人数虽少,却决不可小觑,那四名白袍老者都是元老院的元老,姜犰既已被擒,这三百人都以这四人马首是瞻,当下森然道:“四位都是德高望重的元老,素来受我父王敬重,一时被姜犰奸计蒙蔽,做此糊涂之事,现在真相已明,正是戴罪立功之时,四位长老难道还不明白吗?”
那三名白袍老者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戴罪立功,既往不咎?这到底是岛王之命,还是公子一家之言?”
姜鸿一惊,心想:姜还是老的辣,这老贼定然知道我受困三日,还未见过父王,所以不肯相信,忙道:“当然是岛王之命。”
那白袍老者道:“若是岛王之命,我们自当遵从,只是若没有岛王的王诏御笔,谁能相信?”
这话好不厉害,姜鸿信口一说,只为稳住人心,哪里有什么王诏?登时后背上冷汗便冒了出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听一个洪钟般的声音自天悠然而降:“岛王有命,着大公子姜鸿押解二公子姜犰,入问天阁觐见。其他叛众,阁前候命,投诚勤王者,既往不咎,有妄动者,立斩不赦。”
这声音显然是从问天阁极高之处发出,问天阁立地百余丈,如山之高,这人在高处发声,阁下之人如在耳畔,数千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显见此人内力之深,世所罕见。
一众叛众听到岛王赦令,除了那三百精骑之外,其他数千人都跪倒在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歌心道:这一岛之王,排场气派比起大明皇帝,可是不遑多让。再看姜犰,一张原本意气风发,英俊不凡的脸早已尽成铁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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