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那人道:“是我,吴大哥你快来救我,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吴歌道:“你别怕,我这就来救你。”跳将起来,四处张望,寻找有无可用之物。
安琪儿却是满腔疑窦,拉住吴歌,道:“你当真看清她是上官姑娘?”
吴歌道:“我认得她的声音,那一定是她。”
安琪儿道:“擅长口技变声的大有人在,单凭声音如何能够确定?此事蹊跷之极,问天阁顶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大洞?这七个女子又是何人?召唤鸟兽目的何在?洞穴之下,难道只有一人?这诸般疑窦,你想清楚没有?”
吴歌本是个聪明之人,只是上官怡人在他心中极为重要,所谓“关心则乱”,一听到她的声音消息,自然欣喜若狂,哪里还有平素里的淡定从容。这时被安琪儿这般一说,心中一凛,迟疑了一下,又俯到洞口,道:“怡人妹妹,你有没有受伤?你把火折拿近些,让我看看你。”
底下那人便把火折靠近脸侧,道:“我……我的脚受了撞击,也不知有没有骨折,你快来救我。”
吴歌运足目力,隔着三十来丈的无边黑暗,借着那微弱的火光,依稀看清那确是上官怡人的俏脸,心中顿时又急起来,叫道:“是她,是她。”
安琪儿道:“你当真看清楚了?”
吴歌有点不耐,道:“自然看清楚了,我最喜欢……我不会看错。”他情急之下,一句“我最喜欢的人,怎会看错?”险些脱口而出,话到嘴边,猛地惊觉,才急转话风。一边四下张望,道:“这附近可有长绳索之类的东西?”
安琪儿道:“宫中造办处应该有这些东西。”
吴歌跳了起来,道:“好,我去拿。”拔步便走。安琪儿急忙叫道:”且慢。你知道造办处在哪吗?”
吴歌一愣,方才回过神来,急问道:“在哪?”
安琪儿望着他焦急万分的样子,依稀间便仿佛看见当年吴藏神的模样,心中一暖,道:“你守在这里,我去拿,我熟悉路径,来回也快些。”
吴歌大为感激,道:“多谢公主。”
安琪儿轻轻叹了口气,站在阁边,忽然问道:“你爹爹……这许多年来,他可曾提到过我?”
吴歌心中一动,道:“请问公主,你的名字是不是天使的意思?”
安琪儿身子微微一震,道:“你怎么知道?”
吴歌道:“我记得小时侯,爹爹问我要不要个小妹妹做伴。我说:当然要了。爹爹便冲着妈妈笑,说:儿子发话了,我们什么时侯考虑一下?妈妈便笑骂:父子两个没一个正经。爹爹笑道:这不是正经的大事吗?恩,我想一下,儿子的名字是你取的,女儿的名字我来取。妈妈又笑: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儿?爹爹却没回话,好象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叹了口气。说:就叫安琪儿吧。”
“当时我和妈妈都很奇怪,觉的这名字好怪,有点象西洋的名字。我问爹爹:安琪儿是什么意思?他说:安琪儿是最美丽的天使。我又问:天使是什么?爹爹说:天使是上天的使者,她们美丽,善良,能为世人带来幸福。我又问:真的吗?爹爹见过天使吗?爹爹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的眼中隐隐有泪光,他说:是的,爹爹见过,她的名字就叫安琪儿。”
他说到这里,安琪儿早已泪湿面巾,她长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呢喃道:”有他这句话,一切都够了。”一个翻身,从阁顶跃了下去。
吴歌跑到栏边,临空下望,只见安琪儿身形如电,星丸跳掷般层层而下,不多时便被飞檐廊角挡住了身影。吴歌心中暗叹:她身罹重疾,却在这岛上苦苦支撑,只怕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再见我爹爹一面,却想不到天人远隔,早已是无助之想。她与我爹爹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故事?从诸般情形来看,似乎是爹爹亏欠她较多,此间事了,我当尽我全力,助她康复,报她待我父子之恩。
心意笃定,又回到那洞口之旁,安慰上官怡人,跟她说已去取长索了,定会救她上来。又问她脚还痛不痛?能不能活动?
上官怡人告诉他,变阵之后,还是被不动明王找到了太一室,岛王引爆了预埋的炸药,一片硝烟弥漫的混乱中,自己被弹进这个黑不窿冬的所在,与众人都失去了联系。
吴歌闻言一惊,暗道:如此说来,只怕那不动明王还在阁中。便告诉上官怡人,暂时不要再说话,以免惊动到不动明王,但自己会一直在这里陪着她。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西南方向天空中又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的鸟群,离此有十余里之遥。只是鸟群似乎到了那里便迷失了方向,并未向问天阁飞来,而是在远处天空盘旋了几圈,又纷纷散去。
吴歌心中一动,暗道:我曾听红叶伯伯言道,大明西南武林中,有一个百兽山庄,其庄主善长御兽之术,不论飞禽走兽,还是毛羽鳞昆,都能召之即来,呼之即去,驯如家养。看来这些日本人,也有这个本事。那些鸟群想必都是她们召唤来的,只是她们召唤鸟群做甚?那些鸟群都来自数十里之外,以她们的功力又怎能如此及远?
他一边沉思,一边将地上那个金笛拿了起来。那七名女子原本一副无畏无惧,视死如归的模样,脸上殊无丝毫表情。这时一见吴歌拿起金笛,竟都是脸色一变。吴歌看在眼里,将笛子在手指间转了一圈,突然喝道:“你们是不动明王的人?”
那七名女子长年接受忍者训练,纵然身受大刑,也可以做到不露声色于外,但被吴歌一针见血地道破来历,眼中还是露出了惊色。吴歌冷冷地道:“你们来这里是想救不动明王的?”
这时七人已恢复了心志,垂目不语,无动于衷。吴歌冷冷地道:“我听说你们东瀛忍者,耐力忠心,举世无双,纵然身受凌迟,也不会吐露只言片语。我也不是擅长逼供之人,但我若将这金笛震碎,不知会否触动你们?”
他说到最后一句,那七名女子连脸色都变了。吴歌料定这金笛对她们果然重要之极,当即道:“我只问一次,你们想如何营救不动明王?”一边说话,一边将金笛高举起来。
那七名女子互相望了一眼,眼中露出绝望之色,颊肌牵动,口中咯嗒一声。吴歌一惊,暗道:不好。急扑上前,卡住最近的一名女子的两腮,已是不及,只见一道污血从那女子的嘴边缓缓流了出来,顷刻之间,命毙当场,显然她们口中事先都含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吴歌想不到这些东瀛忍者如此残忍,一言无望,立刻便自戗当场,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信念精神,对自己性命都如此自轻,对他人之命又怎能敬畏怜悯?吴歌心中愤懑之极,右手一震,当的一声,将金笛震裂成数断,扬手丢出。
他生了一会闷气,终究当心上官怡人的安危,又回到洞口,询问上官怡人近况。上官怡人道:”我没事,只是这里又黑又有许多大鸟的尸体,我……我有点害怕。“
吴歌心中一动,道:”那些大鸟都死在下面了吗?”
上官怡人道:“黑乎乎的我也看不清楚,有些死了,有些飞走了吧。”
吴歌道:“飞走了?这么说下面还有出口?”
上官怡人道:“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有翅膀,我若是有翅膀,早就飞出去了。”
吴歌心中若有所思,又回到那七名女子身边,搜出一个火折,藏在怀里。
过不多时,安琪儿回到阁顶,果然带来了一条数十丈长的连结而成的长索。吴歌大喜,道:“怡人妹妹,我现在放绳索下去,拉你上来。”
一边说话,一边将长索放了下去,心中默记放下长索的长度。过了一会,只觉长索一端有人拉住,只听上官怡人道:“好了。”
吴歌双手交替,将绳索往上牵拉。安琪儿在旁边探头下望,道:“怎的火折熄了。”吴歌也不说话,将那人提起了二十来丈,忽然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掏出火折晃亮,迅速朝旁丢下。
火折落下不过数尺,突然熄了,便如被人瞬间掐灭了一般。吴歌停住双手,不再往上拉扯,冷冷地道:“不动明王,我知道是你。”
此言一出,惊得安琪儿直跳了起来,叫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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