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倪茗涛石台包工
倪茗波家中受训
(上)
正值茗波和他大在地里忙活的当儿,茗涛回来了。他先到家里,家里只有他妈和他嫂子。因他妈刚做了手术不久,他哥不让他妈到地里去。他嫂子也有几个月的身孕了,外面风沙大,也就没去地里。
巧芸看小叔子回来,忙拾了些馍馍。茗涛边吃馍馍,边给他妈说着他在街上包工的事。他们包的活是给邮电所盖房子。茗涛说现在他们把合同都签好了,就缺几个匠工,他和贺平趁这几天有空正分头转着找匠工。
茗波妈听茗涛果然包了工,总说些心里不踏实的话来。她愁政策有变,愁钱,又愁茗涛能不能干得起来。茗涛满有把握地说:“妈你放心,我会操心好的。咱们这工程队小,也不需要制多少家当,有些东西能借的暂时借着用。包工时我们已经说好,他们把工钱先预付一部分。这么一来,工人的工钱也不成啥问题,我算着也用不了多少钱。说风险嘛,工程搞不好肯定有风险的,不过我们都干过,知道咋干。我还想着现在近便了,等地种好后叫我哥也到街上搞副业去。”
茗波妈说:“你嫂子眼望着快坐月子了,要不等月子坐了再去。”巧芸说:“等坐月子时麦子都快黄了,麦子一黄,还要收麦子呢。要不地种上就叫去,能搞几天算几天。”茗波妈说:“行是行,就是你怀着娃娃,茗波在家里总方便些。茗涛,你们搞副业吃住咋办?你哥要是去了,晚上能不能回来?”茗涛说:“现在天还暖和,我们在工地上搭个工棚就能住,吃喝有厨师呢。我哥要是想回来,我给买个自行车,叫他来去的跑。”
说话间,茗波和他大种地回来了。茗涛忙迎出去,帮着他哥卸着圈牲口。倪庆山见茗涛回来,微微抬起满是尘土的眼皮漫不经心地说:“不搞你的工程队去,咋又跑回来了?婊子儿,不好好干个正经事,尽出洋相,给别人平白制造些笑话,丢人的脸面。”
茗涛听他大还在生气,就笑着说:“大,我把工包上了,现在正找人手呢。”倪庆山有些惊讶地瞪着双眼说:“你还真的把工给包上了!婊子儿吧,现在政策这么好,黄河水又引了过来,我这几天越想越觉得咱们的这地大有希望,还稳定。你不赶快回来,好好干个正经活,尽瞎胡闹。我看你这样下去,迟早要闹出祸事的。”茗涛说:“我不过是包了点活,哪有那么多的祸事叫我闹去。”
倪庆山“哼”的斜了眼茗涛又说:“就算政策允许你包工,那也不是给咱们砌牲口圈呢,你想咋砌就咋砌。”茗涛说:“我知道,那些活我们都干熟着呢。再说了,我把工包来只跑管理,干活有干活的匠人呢。”倪庆山气狠狠地说:“你说得轻巧,我看你就不是个啥好东西。你还是好歹听上两句,有你那么乱跑的还不如回来,务好庄稼,多收些麦子比那强。”茗涛慌忙给他大解释着:“大,有这些好政策,种庄稼明显已不是唯一的出路了。我想着趁现在这政策好,咱们多闯一闯,也就能多几条活路,这就叫发展!”
倪庆山一听茗涛竟然教训起了自己,当时就火冒三丈。他把手中的皮鞭往地上一砸破口骂道:“看把你能着,才经了几天世面,就在这里信口雌黄。”茗涛听他大火了,慌忙说:“大,我又没胡说,外面那么多人都自己创业,自找着出路,成功的农民企业家也不少,还不是抓住了这个好政策。”倪庆山说:“那毕竟是收音机上说的,你见过吗?你有多大的本事,敢和人家比。”茗涛说:“本事大不大,不实际闯一下,咋知道自己本事的大小?”
倪庆山见茗涛直接和自己顶嘴,他气得想拾起鞭子狠揍茗涛一顿,但又没拾,只狠狠地骂道:“婊子儿好话歹话不听一句,你迟早要吃亏的!”茗涛说:“我就是想干。我只要不做违法的事,不会吃亏的。”
倪庆山知道茗涛已有了野心,不会再受他的管束,所以他的内心有一种隐隐的伤痛。这伤痛,让他感觉到了庄邻在背后的唾骂,致使他为茗涛不受父母的管教而脸红。但茗涛终究是自己的儿子,不管到什么时候,他们的血脉都是息息相连的。因此倪庆山总想着要把茗涛拉到正道上来,让他安心的回来务农。
然而,茗涛已不再是小时的绵羊羔了,尤其在外面又混了一两年,心里装的不安分因素太多了。倪庆山想着他无论如何也把茗涛抓不到手了。他暗怪自己那年没下狠心去找茗涛,若那时拉回来,茗涛的心也不会有这么野,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这种状况,他心里也不会这么吃力。但事已至此,他只好耐心地等待着劝说茗涛的时机。他甚至盼望茗涛的包工能以失败告终,那才是他拉茗涛回心转意的最好时机。但那毕竟是后事,眼前能做的就是不断阻止,于是他又说:“你想干就干你的,别再拉拢别人。我听你妈说你还想让你哥办个砖厂?简直都是胡闹,给你哥办砖厂的事往后你再不要提,我承担不起,也不同意!”茗涛还想说话,倪庆山骂骂咧咧地进伙窑洗脸去了。
茗涛在家住了一夜,当然免不了又和他大吵了一场。第二天天一亮,茗涛就背上烂铺盖卷去了街上。倪庆山看着茗涛远去的背影,一句话也没说。在他的心里,这会没有过多的思绪,有的只是失望和迷茫。茗波也没有言语,只默默地收拾耧套着牲口,他要赶着种麦子。麦子种好,还得种糜子、洋芋。欲知后事,请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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