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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梦怀鑫夜入歧途

张秀才故弄文章

(上)

倪家因为巧芸的小产,给各人心头多少又添了些烦乱。茗波本来把巧芸就不放在心上,这一小产,又耽了他挣钱的时间,所以他气恨着巧芸,就随口乱骂了起来。茗波妈和倪庆山各自过去把茗波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茗波正在院里发愣,却见一个人慌慌张张地从大门外跑了进来。茗波一看是桃花,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不自觉地揉揉眼睛一看,确实是桃花,心里由不得的大吃了一惊。“她咋来了?”茗波正暗自纳闷,只听桃花喘着气说:“茗波,快!”

茗波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桃花就跑上出了。茗波一看桃花匆匆忙忙的样子,知道桃花定有大事,于是拔腿就跑。出了大门,茗波看桃花向庄的北面跑去,也就紧跟其后。两人一口气跑到庄子外面,只见那里围着好几个人。茗波跟着桃花慌忙跑到跟前一看,原来是他大和张来福两口子在吵架。茗波想着定是因巧芸小产的事,张来福又想占个欺头,或是因为茗涛包工的事。他不由分说,就将对巧芸的气恨全撒在了张来福两口子的身上。

张来福一看茗波来势凶猛,又那次和尹家闹时,他就吃过茗波的亏,他怕再吃亏,就抢着骂了几句喊上老婆转身走了。倪庆山气呼呼地看了眼茗波,也走了。茗波因气已撒完,又有桃花在身边,他只顾着看桃花,竟忘了理会他们。

因为巧芸的小产,再加上倪庆山和张来福的争吵,庄里又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不吉利的传言此起彼伏。自此,土坪二村的空气又哗然而变。熊金保为了平息这场哗变,他专门找了一回倪庆山。那是一个风沙满乾坤的下午,他见着倪庆山就说:“老倪,你赶快要想个办法呢。”倪庆山问是咋了,熊金保说:“你想想,自茗涛偷着跑出去到现在你们家平顺过吗,你不快想个办法拉回来,还让出去瞎闯祸事啊。要是这祸事涉及到庄里,你给谁做交代去?”

倪庆山一听熊金保和张来福说的竟是一个路数,就气恼地说:“茗涛搞副业与这些事有什么关系?”熊金保说:“没关系会出这些事?老倪,这都是为你好,要是别人,我还懒得操这心呢。”倪庆山说:“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们茗涛挣几个钱你们眼红了是不是?”熊金保说:“不就挣几个钱吗,谁眼红了?”倪庆山说:“那你是什么意思?”熊金保说:“我是说,你不把茗涛拉回来,害得家里不安宁,连庄里也不安宁了。”倪庆山说:“你这么说,我偏就不信这个邪。”熊金保说:“你不好好管教儿子,还犟得很。你知道别人背后都是怎样说你的吗?”倪庆山说:“爱怎么说怎么说去,我才不管呢。只要茗涛能挣上钱,我愿意让他闯。”

熊金保一听倪庆山来了气,就转身走了。倪庆山看着熊金保远去的背影,心里却也气着茗涛。他想着,他怎么也拉不回茗涛了。事实上,茗涛能挣来钱,他也没真心往回拉过。但这些风言风语总让他心烦,他想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总和他寻过不去?就连梦怀鑫也被他们弄得疯癫了起来。但不管怎样,人活着,就要生活,为了生活,就得不断的努力。茗涛也是为了生活而奔波,他出去是对还是错呢?倪庆山不知道,他的心总在农业和副业上徘徊着。

茗波这几天搞不成副业,心里也不大舒服。他气着巧芸,但事情已出,又因水地里马上要放青苗水,他也没心思去了,只成天出出进进转悠着,无聊时便找茬和巧芸拌上几句嘴。茗波妈实在气不过时,就骂上茗波几句,让他没事别再进伙窑。茗波也就不大进去,只成天呆在地里,看那些刚探出头的麦苗。

今年的麦苗和往年的相比确有不同,水地里的又黑又壮,从远处望去,绿油油的一大片,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旱地的墒情比往年的也要好些,麦苗也很壮实。就连山头上,也比往年多长了几根小草。在家里呆着没事干的人,和茗波一样,也成天守在地里,或是和人闲聊,或是拔地里的草。他们看到这些粮食,都有些舍不得回家了!

不多天,麦苗在这些人的守候下窜出了五寸多高,土坪的人又忙开了。因为渠里水大,单家单户顾不过来,所以他们三家或是五家搭成一伙,成天成夜地守在地里等着放水。倪家的地和梦怀江、梦怀鑫及马祥云、尹春明家的地在一块,同用一条渠,他们自然成了一伙。尽管一天风沙很大,但茗波和梦怀江、梦怀鑫、马祥云、尹春明每天都要到地里去转悠,看别人怎么往地里放水,好在自己放时不慌手脚。不仅是这些人,就连学生娃娃们一放学也不顾风沙飞扬,都跑到地里来看红火。晚上因为天冷,所以只有放水的几家人去,其他人都在家里等着。

这天半夜,村长杨春林来喊茗波,说挨到他们这一组了。茗波起来,拿上手电筒去喊梦怀江、梦怀鑫几个,他们顺便拿些柴火便去了地里。刚到地里,副村长张逸山撵过来给他们说了一下接水的时间,便去通知上一组的人往下放水。

茗波几个拿着手电筒把地埂转着又巡查了一遍,这时,前面那些人大声喊着水已放了下来。茗波几个又拿上手电筒顺着渠往上走,那边有一个手电筒顺着渠也往下走。到跟前时,茗波几个用手电筒一照,才看清对面走来的是张逸山,他们互相打声招呼,便都转身跟着水走。

渠里的水哗哗地淌着,散发着它从远方带来的凉气,使跟着的几个人不觉打个寒战。茗波几个举着手电筒,照着水淌进第一块麦地里,便在小路边的空地上点起柴火,边烤边抽烟闲聊。这时,梦怀江说:“我有两瓶酒,你们喝不喝?”张逸山说:“骗谁呢,有酒早拿出来了。”

梦怀江看张逸山不信,就笑着从怀里掏出两瓶酒放到地上说:“那天我算着挨到我们组就到半夜了。我知道夜冷,老早就买上等着放水喝呢。”马祥云一看果真有酒,就迫不及待地提起一瓶,用牙咬掉瓶盖,先喝了一口。张逸山说他冷得厉害,便接过瓶子也喝了一大口。尹春明说:“这么喝没意思,咱们还是划拳喝。”于是,几人便轮流巡渠撒化肥,轮流划拳喝起酒来。

不一会,两瓶酒便下了肚。梦怀鑫起身说他去巡渠,顺便拉泡屎。茗波几个说声“快点来”,梦怀鑫便顺着地埂向渠沿走去,边喊着:“这块地里水已满了。”那边梦怀鑫顺着渠沿往上走,这边茗波几个起身到渠边,将手电筒往腰里一挂,便挖坝装土堵进水口。因为水渠比地要低得多,尽管下一个聚水坝早已打好,几个人还是费了好大劲,才把水引进下一块地里。等这阵子忙活完,他们的汗和满裤腿的水混在一块,冻得直发抖。再看看水已进到地里,渠也没问题,他们就都跑到火堆边烤火去了。

几个人边烤边谝着。好大一阵,不知谁猛然想起说:“梦怀鑫咋还不见来?”他们转脸往渠那边看去,黑咕隆咚的,一点灯光也没有。梦怀江有点着气地说:“这个怀鑫,干啥都不麻利。”茗波说:“该不会有啥事吧?”尹春明说:“梦怀鑫酒量好着呢,喝这点酒,能有啥事。”茗波说:“会不会是水渠出了问题?”张逸山说:“要是水渠出问题,他一人是没治的,总要下来喊个人呢吧?”马祥云便打上手电筒跑到渠边,一看渠里的水说:“渠好像没啥问题。”尹春明说:“那还怪了,梦怀鑫这段时间总是疯疯癫癫的,该不会喝了点酒把不住掉进粪坑里吧?”几个人一听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大约一袋烟的工夫,这块地里水又装满,茗波几个过去,又是一阵的忙活。好在有张逸山帮忙,他们并不慌乱。几个人把水引好后,又都跑到火堆跟前,边烤火边顺着渠往上看,那里除了水声,偶有几点蛙声外,再无别的动静。梦怀江渐渐有些着急了,他说:“怀鑫咋还不见?”张逸山说:“要不你们在这里看着,我上去找找。”梦怀江说:“黑灯瞎火的,还是我去吧。”张逸山说:“那也行,我在这儿给这几个帮忙。”说着话,梦怀江拿着手电筒沿着渠一路走了上去。欲知后事,请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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