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对话,老人的注意力也到了萧然这一边,直接把庄呈英晾在了一边。庄呈英显然也觉得有些没面子,于是开口道:“前辈,要打便打,何必与旁人呈口舌之快?”
老人连看都没有看他,而是继续对萧然说:“看来我们说的话戳到有些人心坎上了。”说着又转向项京,道,“你这个小子,我本以为从你们那里出来的人都是一个德行,你不错,还知道有人救了你的命,还懂得出口帮他。”
那老人显然不知道萧然和项京的名字,只好这样说的不清不楚,但项京却是听得清楚。这个老人无论是年纪还是武功都足以当得起他的前辈,他对这个评价表示了满足。
老人看着他们两个,想了许久,还是说道:“你们两个本来今晚必死无疑,但老人家我心情还不错,决定救你们。但我还有个条件,你们愿意接受就听,如果不想听,我也懒得管你们了。”
萧然一怔,怎么这个杀神一样的怪人反而说要救自己,也就是说反而是庄呈英要杀人?他有些不明白,便道:“前辈这话从何说起。”
老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道:“这周围还有三个人,和那个小子是一伙的。虽然他们四个加起来未必是我的对手,但你们两个看到我们争斗了这么长时间,听了些不该听的话,你以为他们能留你们活口?虽然他们四个武功平平,但是比你们可厉害得多了。”
庄呈英面色微变,萧然看在眼里,但是还是不知道应该相信谁,只是这个老人行事说话无不磊落坦荡,虽然粗鲁了一些,可是那种坦诚却让萧然十分受用,所以尽管他还是看不清目前的局势,却也坦诚的说道:“前辈,我有些听不明白。”
那老人似乎有点生气,因为萧然的愚蠢生气,道:“我懒得跟你解释,一会你就知道了。”
萧然不依不饶,道:“还请前辈明示。”
那老人很不耐烦,说道:“我最不耐烦有些人遮遮掩掩,这些人今晚要对付的人是我。你们两个为什么会被牵连进来我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但是到最后,我老人家自然可以从容离开,但是你们可就不能幸免了。”
萧然神情一变,大惊道:“前辈不可危言耸听。”
老人无所谓道:“你爱信不信。”
项京忽然觉得萧然有些奇怪,看了萧然一眼。
萧然没有看他。
项京察觉到,萧然和这个老人的对话,有些怪异。因为这两人似乎有莫名的默契,在纠缠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这种场面,纠结这种话题明显毫无意义,萧然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为什么还在问这些莫名的话。
项京看了庄呈英一眼,庄呈英静静的站着,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老人,老人背对着庄呈英,高大挺拔的身影一点也不像一个老人。
什么情况?
项京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老人。
他吃了一惊。
从刚才老人出现到现在,一直都是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蓬勃的生命力,那是一种仿佛永远不会疲惫的生命力,让项京一度产生错觉以为这个老人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而此时他吃惊的地方,正是老人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之意。
他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后背上起了一阵白毛汗。
项京又看到萧然认真的盯着老人,仿佛晚辈在向长辈请教问题。
他终于反应过来,萧然在拖延时间!
不对,是萧然和这个老人一起在拖延时间!
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比他自己想象到的复杂得多,项京终于明白了这一点,但是心底却涌上一股按耐不住的恐惧,甚至极力想保持平静的他的嘴唇都有些颤抖。
他与萧然坐得很近,两人都因为那个老人刚才那一剑刺倒在地,所以当萧然手忽然用力按了他的手背一下的时候,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这是暗号!项京终于确定了刚才自己的猜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萧然会和这个奇怪的老人一起拖延时间?
其实萧然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在老人转过身来和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老人脸上的疲惫,那股蓬勃的生命气息也已经尽数散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人一直在强撑着这一股气势,以至于说话的语气仍然中气十足,根本看不出来老人受了伤。
萧然不知为何,在这样复杂的局面中,忽然决定信任这个奇怪的老人。既然这个老人一直在和自己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拖延时间,显然是在暗自调匀内息,就是相信自己不会把老人受伤的信息透露出去。
透露给谁?此时还能有谁?
萧然知道这是一种信任,于是他立刻决定信任这个老人。
因为什么?他不知道,也许是因为庄呈英刚才显现的毒辣手段,也许是老人的坦诚,也许是老人的话与自己的师门所授很像,但不管怎样,萧然还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并且是源于一个只有自己能接受的原因。
那就是这是个老人家。
说起来也许可笑,但是萧然已经看出来庄呈英虽然言语彬彬有礼,但是实际行动却是欲至老人于死地,在他看来,如果一老一小打起来,肯定是老人家吃亏,何况庄呈英十四五岁正是青春之年,体力肯定占优势,这种情况下,当然要帮弱势群体。
如果这个理由让在场其他人知道,也许都会气吐了血。因为这也太草率了点。
萧然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自己师兄弟几个行事向来只讲究问心无愧,其他的,不要在意太多。
但是萧然此时忽然发现,自从自己决定信任这个老人开始,这个复杂的局面忽然开始变得清晰了很多。
时间在萧然和老人的交谈中过去了很久。
他们还在说,在做一些不知所谓的辩论。
庄呈英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老人积威之下,他不敢妄动。而且方才的交手也证明了自己不可能是这个老人的对手。哪怕对方受了重伤。
他不知道萧然是谁,但他知道项京是谁。所以他初步判断萧然不可能认识这个老人。那么也就不可能与这个老人串通,那么既然这样,这两人也许真的是在辩论。
庄呈英静静的站着,仔细的想着。
老人和萧然在激烈的吵着。
庄呈英猛然抬头,眼中精光乍现,脚下又再次出现那奇特的步伐,形若鬼魅的向老人扑去。双掌齐出,运气十分内力,猛地向着老人背后击出。
这一次是赤裸裸的偷袭,先前没有示警,因为庄呈英心中那股不安越来越明显,他要不择手段地将这个老人击杀在此!
因为他突然想明白了一点,这一点足以证明这个明明重伤的老人为什么还有这样精彩绝伦的一剑。
以及为什么那一剑没有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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