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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推心置腹(2 / 2)

见到公冶隐那双如同皓星般的双眼,关毅摇了摇头笑道:“喝了酒,你好象更加清醒了。”

公冶隐闻言将酒瓮放在一旁,苦笑着道:“关兄有所不知,我自小就被训导,无论何时,都要保持清醒,因为只有清醒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到了现在,别说是喝酒,就算是最厉害的迷药,也无法将我迷倒,当真是欲求一醉而不能。”说罢,公冶隐的脸上露出少有的凄色。

“醉其实一种逃避,也是一种忘却。酒不醉人,人亦可自醉。”关毅捧着酒杯,徐声道了一句,随即笑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去面对但又不得不去解决的事情,能够怎么办呢?这就是命,命数天定,岂敢窥测。公冶兄,你可听说过‘神机先生’的名号?”

公冶隐闻言点头道:“我当然听说过,他是几十年前的命理大师,能预测未来,无有不准。传说他每一年才为人占卜一卦,所算之卦日后尽皆应验,从无失误。不过此人神秘莫测,无人知其来历,近十来年间更是再没听过神机先生的消息,想是已经隐退或是仙逝了。”

“的确是仙逝了,不过死得很是悲惨。”关毅陡然道了一声,随即猛地仰头饮酒,却不料喝得太急,竟然呛了出来,当下连连咳嗽,好不难受。

公冶隐见状连忙起身上前拍打关毅的脊背,同时劝道:“关兄不必心急。”说话间,更将一道真气输入关毅体内,当下关毅气息渐平,缓缓又道:“其实我也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公冶隐闻言眉毛向上扬了一扬,继而向着关毅问道:“可是关于神机先生的故事?”

“你怎么知道?我真是糊涂了,我刚刚与你提过,以你的机智,自然能够料到。”关毅闻言当下惊道一声,随即明白过来是因为自己方才漏了口风,又再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将烛火掩暗了些,接着关门闭户,显得好不谨慎小心。

公冶隐知道关毅是为接下之言而小心谨慎,当下叫道:“关兄放心,若是有人能近此间五丈而不为我所知,那么这人只怕是天下无敌了。”公冶隐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英雄气概。

饶是如此,关毅还是关好房门闭实窗户,方才转身重又坐了下来,继而与公冶隐一般端起酒瓮,灌了一大口酒,这才压低了声音向着公冶隐说道:“神机先生就是我的父亲,他一生自诩窥破神机,但还是逃脱不了天命。”

公冶隐虽在先前关毅的只言片语之中猜到神机先生与之多有渊源,却没料到神机先生竟会是关毅的爹,想来其中原委,必是还要关毅自己道来方得清楚明白。

关毅似乎是将这个秘密隐藏在心中实在太久了,所以虽然决意要对公冶隐诉说,但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待又喝了两口酒,关毅方才慢慢讲出那段往事:“关家祖上本来也是普通人家,但不知是何时何人,又从何地得到了两块刻满天文的玄龟之甲。起初大概也不太在意,直到我高祖父时,由于体弱多病,所以多在家中休养,因缘际会之下找到了那块尘封多年的龟甲,并对其上的天文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而后终其一生就想破解当中之秘。然而天机又怎么会是凡人轻易可以解读的,直到我高祖仙去,仍然一无所获,但是就此之后,破解玄甲天书就成为我关门子孙的重任,而那两块玄龟之甲也就成为关家最为隐秘的传家之宝。天道酬勤,我曾祖承接此任之后,穷尽心力推演,总算稍有线索,推知此物正是上古遗留下来的‘伏羲天卦’。若可破解,则可上知天命、下通人事。随后数十年间,我祖父传得此宝,承继高祖、曾祖遗留下的经验见解,终于在有生之年得以解析出这‘伏羲天卦’诀窍。饶是如此,我祖父也为此物煎熬得油尽灯枯,有心却已无力将其译出,于是临终前将其中奥诀告知了我的父亲。我父亲自幼大智若愚,得了祖父的奥诀,孤身遁入山中三年,待到出山之时,已然有所成就。从此之后,这世上就多了个能知过去未来的先知能人。起初几年,父亲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乔装更名游戏人间,推演算命,无有不中,不多久就在江湖上得到了‘神机先生’的名声。只是天机岂能随意泄露,而天命又怎可因人而变。不过几年光景,父亲就染上了一种怪疾,每当推算之后,便会头疼不已,常常晕厥过去,生不如死。父亲推算之后,知道这是泄露天机所遭天劫惩罚,所以立意退隐不问世事。虽然无人知晓父亲的真正身份,可是江湖又岂是容你说来便来、想去就去的地方。直到最后,父亲决意一年一卜,逐渐淡出世间。可是那又能如何,一年一卜,江湖中人为求一卦,又不知死伤了多少,就算得卜,知道将要发生之事却无法阻止,那又是何等的悲哀。当年我爹为一位颇有声望的武林大豪初生的双子卜算,明知是祸端,想方设法欲要平息,但却弄巧成拙,惹出了更多的腥风血雨。二十年前,我爹已经不在江湖上走动,而隐居在这庄园之中,起初还对我讲解些玄甲天书的推衍奥诀,但到后来他的头痛之疾日渐频发,也就多授我些《春秋》、《周易》之书,而对玄甲天书之事再也只字不提,希望我不再步其后尘。”说到这里,关毅话音一顿,捧起酒瓮,又再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酒,似是后面的话实在难言,需要借助酒力方才能再说下去。

果然,喝了酒后的关毅接着又再说道:“有一天,父亲将我叫入这间书房之中,当着我的面又卜了一卦。待得卜罢,父亲站在窗前久久不语,而我站在一旁,也并未太过在意,反倒第一次见到父亲没有因为占卜而头痛,以为父亲这么多年的病症有所转轻,而根本或许就是父亲找到了得天机而不受天劫的窍门。正在我暗自心喜之间,陡然却见父亲长叹跌坐在地,我自然急忙将父亲扶到榻上,继而就要去寻大夫。却不料父亲拉住我道‘毅儿,没用了,我一生泄露天机太多,如今已是阳寿将尽之际。唉,只是上天惩罚我一人便就罢了,何故要祸延我关家三代。’说话间,父亲已是气息渐弱、面色灰暗起来。当时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将父亲的手握得紧紧的,生怕这一放手他就离我而去。当下父亲冲着我点了点头,嘴唇嚅动,像是要说些什么,可是说话的力气却已没有。见此情形,我急忙俯下身去,耳朵贴在父亲的唇边,就听父亲的声音如同游丝般流入我的耳中‘不要再去找寻玄甲天书,不要再去探询未知的将来,一切皆是枉然。天意难断、天命难违、天威难测。’说到这里,父亲努力地想要挣扎坐起身来,而我也想要将父亲扶起坐住,却不料父亲已经……”说到这里,关毅已是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而公冶隐也不忍关毅再提伤心往事,于是站起身来给关毅倒了杯茶递到其前,伸手轻轻抚摩其背,令其得以情绪稍缓。

及至关毅心情稍微平复下来,公冶隐本想劝其不必说了,可是关毅却是先开了口道:“此后三年,我为父亲守孝,一面是哀悼父亲之逝,另外也是在给自己一段时间做个了断。最后,我还是决定做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的读书人。”

听了关毅的这个故事,公冶隐的心中同样五味杂陈,可是更多的却是感动与分享,当下直将在自己与关毅轮番豪饮之下所剩无多的那瓮酒一分为二,给关毅倒在瓮顶的大碗上,自己则将瓮捧起,一敬说道:“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关兄,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你为兄、我为弟。如何?”

本来关毅道罢之后亦是郁郁难以自持,当下见公冶隐如此,亦被其这等豪气感发,遂将大碗捧起,激声说道:“求之不得。兄弟,我们干了这碗。”说话间,关毅直将手中大碗一举,而公冶隐亦将酒瓮捧起,顿时瓮碗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击响,接着两人各自饮下手中之酒,好不痛快,继而纵谈人生、横论天下,均有相见恨晚之感。

不知何时,乡间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鸡鸣之声,关家庄内的仆人们也开始了清晨的忙碌,而关毅与公冶隐海饮畅谈了一宿,直到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倒是公冶隐,两瓮酒虽然是其喝了大半,但却丝毫没有醉意,眼见天色微明,径自推门迎着早晨的清寒冽气走到书房外面,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耳边不断传来鸡鸣狗吠与各种各样的人声,有些鼓噪却是生气勃勃。

昨夜关祥睡得也是极晚,只不过其是专门伺候关毅的下人,所以虽然睡眼惺忪,却还是打着呵欠如常端着洗漱的热水走了过来。当下远远见得公冶隐,关祥不由想起昨夜是因为他故意站在门外生气,惹得老爷受冻,还连累自己这一宿也没睡好,不禁眉头一皱,随即嘴角一笑,心中已是生出一个捉弄公冶隐的主意。

关祥一边走着一边盘算,待得走到书房前面,只觉眼前一暗,随即抬头一看,只见公冶隐似笑非笑地拦在自己身前,不禁心中一慌,结结巴巴地道:“公……公……公……”说了半天,关祥也没想起“公”下面的“冶”字。

公冶隐见状笑了笑道:“我自然是公的。我复姓公冶,单名一个隐字,下次可别又忘了。”

关祥见公冶隐如此风趣,也不再慌张,当下恭身应道:“知道了。公冶先生,您早。”话音落下,公冶隐点了点头,又再问道:“关祥,你可是去伺候你家老爷洗漱?”关祥闻言点了点头称是,随即公冶隐将盆接过笑道:“不用了,他刚刚睡下,别吵醒他。我也好久没有洗漱了,且让我先洗洗。”说罢,公冶隐也不客气,居然当着关祥的面,自己解下衣裤,露出钢铁一般的身躯,随即将一盆热水倒在地上,迎着寒风清雾走到水塘旁,用空盆舀起一盆凉水,迎头浇下,好不痛快。见此情景,关祥不禁地打了个寒战,当下又将已经裹紧的棉衣再裹紧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公冶隐,越看越觉得此人了不得。

待到关祥缓过神来,公冶隐已是擦干身体穿上衣服,又再走了过来,而关祥顺手接过公冶隐递来的空盆,殷勤问道:“公冶先生稍侯,我马上就端早点过来。”

公冶隐摇了摇头道:“不用,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话音落下,关祥眼珠一转,又再说道:“那我给您送碗茶来。看您这样子,也是喝了不少,还是饮些浓茶解解酒意。”

公冶隐见状笑了笑道:“不必麻烦,我喝清水便是。”关祥摇了摇头道:“那怎么行?远来是客,贵客临门,奉以好茶。这是我们老爷教的礼数,不能少的。公冶先生,您稍侯。”说完话,关祥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再一溜小跑,转眼之间就跑得无影无踪。

“这个关祥,真是冒失得很,公冶兄弟见笑了。”正在这时,听到关祥的声音醒了过来的关毅一边向书房外走了出来一边向着公冶隐说道。

公冶隐转身过来道:“我倒觉得这个关祥挺有趣的,而且此人对大哥你是忠心耿耿,很是难得。”话音落下,关毅已是来到公冶隐身旁,随即看了一眼渐渐晴朗的天空,开口又道:“关祥七岁时父母双亡,被我父亲收留带回家来,至今也有二十来年了。虽然他平日调皮胡闹些,却是个很善良的人。”

公冶隐随着关毅的目光看去,只见旭日正在慢慢升起,万道光芒穿破薄雾,渐渐一丝温暖从脸上游遍全身,好不舒服,转头再看关毅,一幅悠然自得的神情,而眼中却透露出对这世间万物的热爱,给人一种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恬然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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