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燑拉着何灵音跑出很远,直到何灵音实在跑不动了大口地喘气,这才暂时停了下来也呼哧呼哧地喘。他们现在在半山腰的位置,再往上就是食堂了,而山下一览无余。王逸燑沿着石板小路看下去,没发现老邢追来,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何灵音蹲在地上咳嗽地厉害,仰着头看王逸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别跑了…没追…追来…"
脱离了危险就觉得轻松许多,王逸燑看音子的样子很搞笑,伸手去扶她起来说:"音子,你多久没运动过了?"
何灵音一手捂着腰,右手比划着一个"ok"的手势想说"没事不用扶,还站得住。"
王逸燑一看吓了一跳:"三年?!"
何灵音又蹲了下去,实在是没力气跟他贫。
"起来走走吧,蹲着不好。"王逸燑劝道,想伸手拉她站起来。
何灵音问:"现在去哪?"
王逸燑看了看小路尽头,那里已经有人吃完饭从食堂出来了,说道:"边走边歇着,走到食堂差不多就好了,就可以吃晚饭了,来吧。"说着伸手又去拉她起来,何灵音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捂着腰往山上走去。
一进食堂,王逸燑立刻明白了何灵音的那句话"他们都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了。他们刚一出现在食堂门口,那些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尽管有些人不好意思直视,但也在吞下一勺子汤的时候用手挡着偷偷地往这边看。王逸燑左右打量着那些看不懂的眼光,他能感觉到他们的脑袋还在随着他俩的脚步慢慢转动,真想问问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他一直走到最靠近石台子的一排桌子,也是离门口最远的一个桌子旁,像上次一样叫何灵音先坐下等着,就去石台子那里取饭菜了。这里离门口有将近三十米远,如果万一老邢冲进来,他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去拉上音子从厨房后门逃出去。
王逸燑警惕地望着门口外面,目光无法绕开那些人。他排队的时候那些人还在看他,取饭的时候还在看,打完了回来都坐下了还在看,看得他浑身发紧。他真是受不了他们了,自己又不是什么珍禽异兽,能不能别看了…
背对着门口在何灵音对面坐了下来,王逸燑用手暗地里指了指身后,小声地问她:"你中午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啊?"
何灵音咬着筷子点了点头,那一脸的无奈好像在说:"没办法,习惯了可能就好了…"
"哎呦喂…"
这样被盯着看,王逸燑感到都没有食欲吃饭了,无奈地低头拨弄着碗里的菜。尽管他努力不去想,可还是能感到后背被看得发毛。他真想把筷子响亮地拍在桌子上,然后用洪亮的嗓音宣布:"吃你们的饭,都别看了!"
何灵音看他拨弄着碗里的菜根本没有要吃的意思,也紧张起来,生怕他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王逸燑从何灵音的眼神里都能看出她在担心什么,这几天也没少让她跟着提心吊胆,又想到昨天在青皮面前逞强吃了苦头,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毕竟刚来别太嚣张。
想到青皮,好像还真没看见他呀?那个胳膊上遍布着青色针孔的大块头如果坐在那群人当中应该很显眼,光是他那副充满挑衅的眼神就跟别人不一样。王逸燑环顾四周,想从几百双好奇的目光中分辩出那双凶煞的眼神。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食堂门口那两扇破旧的大木门上,一个黑色的人影正逐渐在污秽的玻璃上呈现。
谁会这么晚才来食堂?王逸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转过头去示意何灵音赶紧低下头。
何灵音忍不住想从人群的缝隙间看看进来的人是谁,她稍稍抬起头看了看又埋下头低声对王逸燑说道:"是老洪。"
"老洪?他来干嘛?他们监警不是有自己的食堂么?"
王逸燑不解地看着何灵音,从她琥珀色的瞳孔变换的角度可以想见,老洪径直朝着他们这张桌子走过来了,他一定是已经发现何灵音了。再藏已经没有必要了。
就在老洪走到王逸燑身后的两三排桌子的距离,他和何灵音突然站起来,两人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拔腿就跑。老洪见他俩防备心这么重,竟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才慢慢走过来。王逸燑下意识地挡在何灵音前面,随着老洪步步紧逼两人缓缓后退,直到何灵音踢到去厨房的员工通道的铁门,她的手已经悄悄地按在了门上,随时可以转身推开它然后冲进漆黑的员工通道。
老洪不知道他俩刚刚跟老邢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搏斗,还以为他们是怕自己,可是想了想自己也没干什么事啊?难道是因为那天在花圃门口跟那小子动了下手,他记仇了?要是因为这个那他就是活该,老洪想,谁让那小子想逃跑来着,要是那天他们真的逃了,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到这儿老洪底气足了,质问道:"你们俩躲什么呐!"
王逸燑警觉地回问道:"你想干嘛?"
老洪诧异,从来见到这小子都是一副不怕硬的样子,今天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因为老邢?老洪回过神来说道:"一会儿吃完晚饭去跟他们一块儿洗个澡,然后就可以回去了。"
"你就是来告诉我们这个?"王逸燑仍然保持着警惕。
老洪没做任何解释就扬长而去了,王逸燑和何灵音愣在那里,揣测不透老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回去?王逸燑尤其弄不明白这个"回去"是什么意思,回哪去?回刘元那个院?要是回宿舍的话为什么要单独跟他们说?难道别人不回去吗?王逸燑眼前仿佛又呈现了早上的一幕,老邢阴笑着对老伍说:"还收拾什么呀伍大兵,反正今晚你就不回来了…"难道今晚他们就要把老伍和自己都送到实验科去?
他转过头去看了看何灵音,希望何灵音告诉他他想的是错的,然而却看到音子也是一脸迷惑地正看着他。
王逸燑立刻又放松下来微笑道:"看什么呐音子?"
何灵音眨巴了一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担心地问道:"老洪什么意思?"
尽管王逸燑心里也在打鼓,可还是笑呵呵地说道:"你不是听到了嘛,告诉咱们吃完饭去洗个澡就可以回去了呀。"
然而何灵音问出了同样的质疑:"回…哪去啊?"
王逸燑咽了口唾沫,故作轻松地说:"回去休息呀。"他看着何灵音一脸的怀疑,现在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没有别的办法…
那些专业的"观众"们目送老洪出了食堂,坐的远一点的人不知道老洪跟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好奇地四处打听;而坐在前面的也交头接耳,因为他们还没见过哪个监警这样"温柔体贴"地嘱咐监员吃完饭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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