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父亲还活着……
外面好黑,年幼的奇罗亚惧怕着黑暗,吓得不敢出去。
父亲温柔地说:“奇罗亚,你看,这是什么?”
小奇罗亚呆呆地抬起头,却发现父亲的手上,升起一个白色的光球。那是明亮却不刺眼的小小光球,父亲轻轻将它放在小奇罗亚的手上。
“这是光,你把他捧在手上,能够给你带来温暖,也能够驱走黑暗。”
“真暖和啊……”
小奇罗亚将光球捧在手心,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慢慢地向外面的黑暗走去。
突然……
“哇,好亮啊!”
小小的光球发出的光芒,照亮了外面的黑暗,让小奇罗亚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怎么样?不害怕了吧?”
一只大手轻轻地放到了小奇罗亚的头上,手的温度,比光球更加温暖。
小奇罗亚抬头看去,却发现,爸爸,正对着他微笑。
“嗯!”
小奇罗亚露出一个兴奋的笑脸,大大地点了下头。
……
奇罗亚再一次被砍翻,他翻过身无力地躺倒在地上,感到身体疲倦得仿若快要死去,而浑身上下的疼痛,更是无时无刻不在触动着他的神经。他居然感觉到一种巨大的恐惧,那是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对于眼前的黑暗……的恐惧。
奇罗亚轻轻向上伸出了手,仿佛要举起什么似的将手,放入了眼前的黑暗中。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球,突然从他的手心生了出来。
光芒,从这个小小的白色光球当中撒出,光明,一下子又来到了这黑暗的空间里。影也,随之在奇罗亚的身下出现。
安妮又是一刀斩来,奇罗亚身下的影突然翻滚涌动着从地上冒了出来,将奇罗亚和那个白球光球,一起包裹在了其中。安妮的刀斩在影子的屏障上,只发出了徒劳的一声脆响。
“原来还有这一招……用第一阶段的纯粹灵能就可以制造出光亮来……不过,这样的光芒太弱……你最终还是会败在这里……”
安妮落到一旁,冷冷地说道。
暗影的屏障当中,奇罗亚却是愣愣地看着自己手心举起的那个光球,纯白的光芒,仿佛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让他感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爸爸……”
奇罗亚轻轻地念着,眼泪,却不自觉从他脸颊上滑落。
突然,一道强大的斩击斩破屏障,向奇罗亚袭来。斩击巨大的威势,让小小的光球一瞬间就消失不见,而斩击继续向前,一瞬间就来到了奇罗亚的眼前。
奇罗亚看着消逝的光球,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然后轻轻地闭上了眼……
斩击,却在他的额前停了下来……
安妮的声音传来——
“你……认输了?”
“是啊是啊,我认输了,快杀了我吧!”
奇罗亚又睁开眼,不耐烦地喊道。
“你……哭了?”
安妮又问道。
“切……”
奇罗亚撇了撇嘴。
“你的体质倒方便,黑暗中还能看得这么清楚……”
“你……为什么要哭?”
“你烦不烦?我马上都要被你杀死了,还不能哭一下吗?”
奇罗亚忍不住大喊了起来。
“不……我不会杀你……”
安妮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虽然很轻,但却显露出一股坚决。
“你说什么?”
奇罗亚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会杀你,因为……我不想让我的手……再沾上更多的血腥了,刚才那些人偶里的人们……都死在了我的手上,我不想……再杀人了……”
明明是安妮胜了,可安妮的声音里,却埋藏着深深的痛苦。
“哈,那么你不用犹豫了。那些人,早就死了!从他们被我抓进人偶里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生不如死了。你摧毁了那些人偶,说不定反而是给了他们解脱,他们,还应该感谢你呢!好了,快动手吧,杀了我!”
奇罗亚大声地喊着,再次让安妮快点杀了他。在这黑暗空间内的短短时间里,他想起了很多本该忘却的回忆,最后又看到了那个让自己倍感怀念的白色光球,突然觉得,死亡,也许不再是那么恐怖的事情了。就好像父亲让他看了白色光球,他就不再害怕黑暗了一样。
但安妮却是陷入了沉默,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奇罗亚的话,看来并不能完全排解安妮心中的痛苦,安妮依然因为那些人偶中灵魂的死而感到伤心和内疚着。
奇罗亚叹了口气,无奈地道——
“好了好了,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杀我,就别杀了!反正我也受了很重的伤,马上就会死去的。不过在最后,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
安妮淡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刚才把我的衣服撕下来了,你去那里找找,在衣服里,应该还藏着两个人偶,你帮我把那两个人偶拿过来吧。”
“好……”
安妮轻轻地答应了。
“对了,你要是这么好心,不如把这片黑暗也去掉了吧。我突然觉得……光明也还不错呢……”
“好。”
丝毫没有犹豫地,安妮再次答应了下来。
再次给奇罗亚光明,也就等于再次给了奇罗亚他被黑暗封印住的影之力量,但是,安妮却丝毫没有疑虑地将黑暗区域给撤掉了。不是安妮不怕奇罗亚再度发起攻击,而是奇罗亚眼角的那一条泪痕,让安妮突然觉得,这个人……没有在说谎……
他是真的,想死了!
黑暗消去,光明,突然再次照到了奇罗亚的身上。奇罗亚再次伸手抓向那光明,眯着眼,轻轻道——
“也许,我还真的很喜欢这个呢……明亮的感觉,似乎也还不错呢……”
安妮在不远处静静地看了奇罗亚一会儿,转身向奇罗亚刚才撕下衣服的地方走去,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奇罗亚。
安妮来到被奇罗亚丢在地上的衣服旁,找了找,里面果然包裹着两个小小的人偶。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却是已经很旧了,做工也没有那么地精致,就好像是很久以前被做好的东西。
安妮拿着这两个人偶,回到了奇罗亚的身边。
奇罗亚看着安妮手中的人偶,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让他看起来都显得精神了一些。
“谢谢你……就放在……我的胸口上吧……”
安妮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将人偶放到了奇罗亚的胸口。
奇罗亚收回抓向阳光的那只手,轻轻地抱住了他胸口的人偶——他另一只手被安妮伤得抬不起来,不然他可能会用更温柔的姿势去拥抱那两个人偶吧……
奇罗亚微微动了动头,无比眷恋的眼神看向胸口的两个人偶,轻轻地说道——
“好久不见了……爸爸……妈妈……”
安妮猛然色变,她愤怒地喊道——
“你把自己的爸爸妈妈也做成了人偶?”
“不……”
奇罗亚的目光没有从人偶上移动,只是淡淡地回答着……
“……我杀了他们,却没能将他们做成人偶……如果真能把他们做成人偶陪在我身边,也许……他们也会高兴的吧……”
“你这个疯子!”
安妮怒骂了起来。
奇罗亚却露出一个悲伤的笑容——
“也许吧……我疯了……但是,更疯狂的……是这个世界啊……”
安妮一愣,因为她看见,泪水,再次从奇罗亚的眼角滑落。
他笑着……但他却哭了……
“如果……爸爸妈妈没有被僵尸咬到……该多好啊……”
被温暖的阳光包围着,让父亲母亲靠在他胸口睡着,奇罗亚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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