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五楼,是真正的传说,也只有传说,才更让人好奇。一年四季当中,五楼窗门极少打开,但有时会有琴音飘出,行家听了,均言那琴音格调甚高,该是抚琴好手所奏。
而玉羡楼中人知道,那是嫣红正在奏琴。
姹紫、嫣红的名头,在宫里传得最响,其中姹紫能作掌上舞,嫣红会解天下律,人说见过两人的权贵,至今不超过十个,又有人说当今天子曾秘会二人,对她俩赞不绝口,并亲笔题书“姹紫嫣红”。
可是姹紫嫣红也好,羡煞嫦娥也罢,这五楼空旷的寂寞,难道就不是一种禁锢吗?
姹紫推开西窗一角,望着雍都远处风景,看见几辆马车在下方驰过,这本是雍都极寻常的风景,她却猛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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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外易容惊道:“这就是书上讲的妓院吗?”
苏无争看似无心地望了望,涩声道:“是,它是雍都最大的。”
易容恍然,抬头向上望去,这一望之间,姹紫赶忙将窗子合上。易容道:“奇怪,怎么感觉楼上有人在看我?”
“你又多心了。”苏无争猛地一鞭骏马,马车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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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红惑道:“姊姊,你怎么了?”姹紫摇头道:“也没什么,可能太累了吧。”
“这几日又没有人来,你怎么又累了?”嫣红从一张大床上坐起,慵懒怨道,“既然累了,又在那儿看什么风景。”
姹紫摇头,寂寞道:“嫣红,你就不想想日后我们该当如何吗?”
嫣红歪着头,哂道:“日后?日出之后,就是日落,日落之后仍是日出,日后日后,哪有什么日后?”
见姹紫不语,她又笑道:“像我们这样的人,一生都由不得自己,只不过是演给人看罢了,只要看客们喜欢,我们怎么演都无所谓,一旦年老色衰,看客们不付赏钱了,我们就收拾行李回故乡去。”
“故乡?”姹紫心里一动。
“嗯,你不知道吧,我的故乡,就在漠北的大草原上,我最喜欢骑着马唱着歌从那山上一溜烟地滚下来。”嫣红充满向往道。
姹紫摇摇头,没有纠正嫣红“滚下来”的错误,嫣红的确是草原的女子,她的双眼特别明亮,尤其动人,而自己,其实是没有故乡可以回的吧。
神宫的人,除了神宫外,还有哪里会是故乡呢?
神宫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自己就是京城六骏里排名第三的女公子雨清音。
多少人知道雨清音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女侠,又有多少人知道她也是烟花巷里名动雍都的舞女?
蒙面时她与人动武,而扯下面纱,她却成了不夜城里的可人儿,要用真容笑颜对权贵。
五年之期,已然过了两年多了。当然,如果不是大哥的失败,她也许根本不会想到自由要付出这般的代价,她怕当自由真正到来时,她会如那只鱼缸里的金鱼,放生后再也不记得大海的宽度,只能在浅滩里转圈。
这些,嫣红都不知道,这个姑娘准备以此为生,然后再用攒下的钱过下半辈子,她该是比自己更可怜吧。想到这里,姹紫有些心疼。
看到易容的一霎那,她又突然觉得有些屈辱,如果小妹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干净的一个女子,又会怎么想呢?
窗外凉风阵阵,没有人来解答她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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